李牧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今天看来生意就这样了,收摊儿吧。」
聂云竹犹豫道:「再等会儿吧,说不定还能卖几个,而且这车…有点沉,都是我和胡桃两人推…」
正说着,忽然脸上一凉,下一刻,细细的雨丝就落了下来。
看着集市上四处消散的人群,聂云竹呆了呆,从小推车下面拿出一把油纸伞,可惜只有一把,这里有两个人。
迟疑了片刻,把油纸伞递了过去:「宁公子,下雨了,这把伞你拿去用吧。」
李牧看了一眼四周:「下雨了,集市上也没什么人,该收摊就收摊。不过,你这小推车…」
聂云竹有些苦恼道:「我等胡桃回来,我们在一起推车回家。」
李牧想了想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聂云竹有些惊讶:「宁公子,你送?」
李牧道:「多走几步而已,怎么了?」
聂云竹犹豫道:「可…宁公子…你是读书人,还是江宁有名的才子,要注意仪表,哪有文人才子干这个的…」
李牧笑道:「云竹姑娘,你在我心中可一直是一位敢想敢干,率性豁达的姑娘,竞在意这些。再说,咱们也是朋友嘛!帮帮忙又有什么不可。」
聂云竹脸上露出一抹感动:「那…那云竹就不推辞了,谢谢宁公子。」
说着,见李牧已经推起了小推车,赶忙过来帮忙,被李牧挥手制止了,小推车在他手里和玩具一样,哪里用人帮忙。
「你打着伞吧?」
聂云竹迟疑了一下,待看到李牧确实轻轻松松,才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跑到旁边卖糕点的店铺门口,让一位大娘给胡桃留个话。
这才小跑着追上李牧,把油纸伞撑在二人的头上,并排走着。
一路走,一路闲聊,又聊到摆摊的事。
李牧笑道:「看情况,胡桃也快出嫁了,等胡桃走了,剩你一个人,出去摆摊连小推车都推不了。」
聂云竹露出一抹苦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不能为了这个不让胡桃出嫁吧。」
李牧道:「胡桃摊上你也算有福气。」
聂云竹感慨道:「前两年,倒也想着两姐妹相依为命。但,她能找到自己的归宿,我也为她高兴。」
「说起来,她刚和二牛在一起时,还不敢和我说,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一直不肯嫁。是二牛壮的胆子来提亲,我才知道两人的事。这些年我早就把她当亲妹妹。她如今有了好姻缘,我也不愿意因我的原故拖累她。」
两人一路前行,在蒙蒙细雨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如同一对年轻的夫妇,共同经营一处小摊,补贴家用。
男的温文尔雅,女的高挑漂亮。夫唱妇随,其乐融融。
过了一会,聂云竹忽然道:「宁公子,你的那首水调歌头写的真好,江宁城多少人都在传唱!」
李牧笑了笑:「多谢云竹夸奖。不过云竹你的音律也极好,有时间倒要请教。」
李牧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他曾多次经过小楼,听到聂云竹弹琴的声音,造诣匪浅。
聂云竹道:「宁公子客气,云竹随时恭候。」
聊了一会儿,聂云竹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咬了咬牙,这才开口的:「其实,云竹的音律,也是早年在金凤楼学的…」
说着,她瞥了一眼李牧,见他脸色正常,似乎对她金凤楼的这段经历,并不在意,更没有那种轻视和异样,不免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清清白白,但在金凤楼待过就是一个污点,没有人能够忽视。
说起来,她本为官宦女子,十岁时因父亲犯事,没入青楼。
前几年她也是金凤楼最受欢迎的清倌人之一,虽卖艺不卖身,琴艺唱腔诗文书画都是一绝,不过因为自有打算,不争不抢,一直都不是最红的。
便是秦淮河选花魁,她也不愿参与,名气也因此始终不到顶尖。
两年前,攒够了银子,为自己和丫鬟胡桃赎了身,又买下了秦淮河边的二层小楼,在此生活了下来。
和其他女子不同的是,有些人即便给自己赎了身,也不会完全脱离这个圈子,一些才子佳人参与的诗会也会受邀参与,除非嫁人了。
聂云竹则不同,她几乎和以往的圈子彻底断了联系,后来为了生计,也只兼了一些教人音律的工作。
只是教音律赚的终究不多,不得不找多找些赚钱的营生。
聂云竹把她以前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叹了口气道:「当初从金凤楼出来,除了纳纳手帕鞋垫,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磕磕绊绊就这么过了两年,为了生计,现代不得不做些营生。」
「煎饼这类小吃,还是在金凤楼时,胡桃学过一些,我们才决定从这方面开始入手,以后再扩展一下,卖点茶水糕点什么的,总能支撑下去。」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回到秦淮河边的小楼旁,聂云竹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