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光字片儿比,这太平胡同里不光是房子盖的歪歪斜斜的没有丝毫规划,中间的小路也是破到不能看,都是一样的土路,光字片儿那边儿就压实的很平整,就连积雪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反观这里,就跟被轰炸过几十轮似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而且这些坑还不是小坑,有的都足足有半人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上面还被厚厚的积雪给覆盖着,稍不留神就会踩空绊一个踉跄。
“你是不知道啊,就这条破路,每年都得摔进医院好几个,特别是你头一次来,千万多注意着点儿脚下啊!”前面带路的龚维则哪怕已经很熟悉这里的路况了,还是有几次都差点儿摔倒,他烦躁的抱怨了两句,同时还没忘了回头提醒身后的王秀军。
“放心吧,我......唉,小心!”其实也用不到提醒,身体素质非人,平衡力也极强的王秀军倒是走的如履平地的,还有闲心思观望两旁的房屋了,这边儿正应着话呢,就看到前面的龚维则一脚踩到雪坑里去了,提醒的话还没喊出来,那边龚维则已经摔了个狗啃泥。
“什.....哎呦!”龚维则的疑问连带着惨叫一同发了出来,人已经摔进了雪坑里面。
“我是说小心坑,”王秀军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快步上前把龚维则从雪坑里扒拉了起来“你没事儿吧?”
“还,还行,要不说住在这里的人孬呢,一个个都懒的出奇,这条破路,街道都来动员了多少遍了,就是没人愿意出力垫吧垫吧,哪怕添一把土也好啊!这都不乐意干!”从雪坑里出来的龚维则倒是没受伤,他抹掉了脸上的雪渣,骂骂咧咧的又抱怨了一句。
“呵呵!”身后的王秀军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没有接这话茬。
摔了一次的龚维则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闲聊了,开始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就这么小小的一条泥路,愣是走出了过草地的悲壮来,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足又走了十多分钟,才终于从胡同中间,走到了胡同口的附近。
“看见没?斜坡底下,没有门对子的那一家就是了!”龚维则指了指位于胡同口处的斜坡。
王秀军顺着龚维则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在斜坡的下面,挨挨挤挤还有一小排低矮的房屋,当然了,与其说是屋门,其实比起窗门也大不了哪去,那边儿位于斜坡背阴处,前面的积雪也深,如果不注意的话从这边儿走过,还真容易给忽略过去。
龚维则走到了没有贴门对子那一家门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家里有人么?”
“你,你找谁?”屋里面先是响起了一个小男孩弱弱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开门和脚步声,只不过开的并不是眼前的这扇门,显然里面,还有一道门。
外面这屋门本就歪斜着,在门框处有一道很大的缝隙,能够看到里面的一些状况,里面是一个小小空间,大约有个三四平方米大,北方人习惯叫“门斗”,没有窗户,黑咕隆咚的,跟个猫耳洞似的,还堆放着一小堆碎煤块儿,劈柴,以及几颗冻白菜,冻萝卜什么的,墙角处有个架子,上面还倒扣着一个木桶,旁边立着一把大扫帚,应该是干活的时候用的。
就在门外王秀军往里面看的同时,一个小男孩瘦弱的身影出现了门后面,正满是警惕的站在门后,向外面张望着,小男孩约摸有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干干瘦瘦的,大概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脑袋有些大,小男孩的身上裹着一床旧棉被,手里还拿着一枚酒瓶底厚的眼镜片儿。
“开开门,这里是郑春花家吧?”龚维则也看到了门后的小男孩。
“是!”小男孩弱弱的回答了一句,却是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先眯着眼睛透过眼镜片儿警惕的从门缝里往外看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确认了身穿制服的龚维则比较面熟,然后才把门给打开一道缝隙,站在那里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你找我妈有什么事儿吗?”
“郑春花是你妈?”龚维则问道。
“是,是!”小男孩紧张的回答道。
“这应该就是郑木匠后来抱养的那小子了!前面还有个闺女!”龚维则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向王秀军说了下自己的猜测,然后回过头向着小男孩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是叫郑光明吧?怎么就你自己在家?你家大人呢?”
“是,是,我是郑光明,你,你找我妈有什么事儿么?”小男孩很是警惕的问道。
“哈哈,这小家伙儿,还挺小心的!”龚维则笑了笑,乐呵呵的指着王秀军对着小孩解释了一句,只是在介绍王秀军的时候,龚维则有些犯难了,主要是把握不准郑光明知不知道已故的郑木匠是他养父的事儿,万一孩子不知道这事儿,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