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淡水十分珍贵,船上的水手洗澡的机会自然不多,这艘船上的水手的身上却很干净整洁,对五人更是彬彬有礼,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他们受过很好的训练。
甲板上飘扬着清韵的琴声。向言上次听到如此悦耳的琴声,还是在绝情谷听小龙女弹琴的时候。但他们还未走到舱门外,琴声便戛然而止。弹琴的人已站在门口含笑相迎。
那人是个少年,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睛里,却带着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向五人长长一揖,微笑着道:“佳客远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胡铁花本来走在最前面,但他却没有说话,而是落后胡铁花一步的楚留香对着少年一揖到底,微笑着道:“劫难余生,承蒙搭救,能有一地容身,已是意外之喜,主人若再如此多礼,在下等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少年再揖道:“不敢,能为诸君子略效绵薄,已属天幸,阁下若再如此多礼,在下也置身无地了。”楚留香也再揖道:“方才得闻妙奏,如聆仙乐,只恨来得不巧,打扰了主人雅兴。”少年笑道:“阁下如此说,想必也妙解音律,少时定当请教。”
胡铁花不耐烦,忍不住插口道:“妙极妙极,琴旁有酒,酒旁有琴,不但风雅之极,如能早闻雅奏,实是不胜之喜。”舱内摆着一桌酒菜。楚留香忍不住笑道:“敝友不但妙解音律,品酒亦是名家……”胡铁花瞪了他一眼,截口道:“实不相瞒,在下耳中虽然无琴,眼中却已有酒矣。”
少年也忍不住笑了,道:“闻弦歌岂能不知雅意?胡大侠固酒中之豪也,在下也早有耳闻。”胡铁花刚想笑,又怔住,失声道:“你认得我?”少年道:“恨未识荆。”胡铁花奇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姓胡的?”少年淡淡笑道:“彩蝶双飞翼花香动人间——能与楚香帅把臂而行的,若不是‘花蝴蝶’胡大侠又是谁?”
听到这话,楚留香也征住了。胡铁花道:“原来你认得的不是我,而是老……”少年道:“香帅大名,早已仰慕,只恨始终缘铿一面而已。”胡铁花愕然道:“你既然也没有见过他,又怎么知道他就是楚留香?”
少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只是微笑着道:“风急浪大,海水动荡,诸位立足想必不稳,此船船舷离水约有两丈,若是一跃而上,落下时难免要有足音。”胡铁花道:“不错,若在陆上,一跃两丈倒也不算什么,在水上就不同了。”
少年道:“但五位方才上船时,在下却只听到四位的足音。在水上一跃两丈,也能落地无声的,轻功之高,当世已无人能及。”他笑了笑,接着道:“楚香帅轻功妙绝天下,已是不争之事……”
胡铁花抢着道:“但你又怎知那人就是他,他就是楚留香?”少年笑道:“怒海孤舟,风雨将临,经此大难后,还能谈笑自若,潇洒如昔的,放眼天下,除了楚香帅又有几人?”他转向楚留香,三揖道:“是以在下才敢冒认,但望香帅勿罪。”
少年请五人入席,五人都通报了姓名。少年听到向言的姓名时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旋即又笑道:“原来各位都是名人,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胡铁花抢着道:“若说像阁下这样的人,会是无名之辈,我第一个不信。”少年道:“敝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楚留香笑道:“关中原氏,声望本隆,‘无争山庄’,更是渊源有自,可称武林第一世家,却不知原东圆原老庄主和阁下怎么称呼?”原随云道:“正是家父。”这句话说出,楚留香、胡铁花和张三三人都是一怔,胡铁花忍不住又喝了三杯酒。原随云淡淡一笑,说道:“各位佳客光临,在下方才却未曾远迎,各位现在想必已能恕在下失礼之罪了。”
向言心中有些不舒服,心道:“他是说他身份高贵,我们不配他亲自迎接?”胡铁花忽然道:“你方才判断的那些事,难道都是用耳朵听出来的?”原随云道:“正是。”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原公子目力虽然不便,但却比我们这些有眼睛的人还要强多了。”向言一愣,心道:“什么意思?难道这原随云竟然是个瞎子?”心中一动,又忍住没有开口。
原随云突然问道:“张三兄固乃水上之雄,香帅据说也久已浮在海上,以两位之能,为什么会有此海难?”张三和楚留香还没有说话,胡铁花已抢着道:“船若要沉,他们两人又有什么办法?”原随云又道:“前两日海上并无风暴,各位的座船又怎么会突然沉没?”胡铁花揉了揉鼻子,答道:“我们若知道它是为什么沉的,也就不会让它沉了。”原随云笑了,慢慢的点头道:“不错。灾变之生,多出不意,本是谁都无法预测的。”
楚留香突然又问道:“原公子久居关中,怎么会远来海上?”原随云沉吟着,道:“对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