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把锁上却只有你的印。”薛笑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印?什么印?”
楚留香微笑道:“人为万物之灵,上天造人,的确奇妙得很。你我虽同样是人。但你我的面貌身材,却绝不相同,世上也绝没有两个面貌完全相同的人。”楚留香伸出了手,又道:“你看,每个人掌上都有掌纹,指上也有指纹,但每个人的掌纹和指纹也绝不相同,世上更没有两个掌纹完全相同的人。你若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是件很有趣的事,只可惜谁也没有留意过这件事。”
薛笑人冷笑道:“你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孩童,却骗不了我。”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两只手却不由自主的藏在身后。楚留香笑道:“现在你再把手藏起来也没用了,因为也已经检查过你梳妆台上的东西,上面的印,正和这把锁上的印一模一样。只要两下一对比你的罪证就清清楚楚的摆了下来,那是赖也赖不掉的。”
薛笑人又惊又疑,面上已不禁变了颜色。突然反手一扫,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楚留香大笑道:“你看,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就只这件事,已足够证明你的罪行了。”薛笑。狂吼道:“你这厉鬼,你简直不是人我早就该杀了你的。”说着便向楚留香扑了过去。
向言冷笑一声,心道:“你一人怎是我们两人的对手?”正要动手,突然听到一人大喝:“住手!”向言一惊,回头发现薛衣人正站在门口。向言皱眉,心道:“薛衣人如果偏袒薛笑人,只怕今天不好收场。”
薛衣人的脸色也苍白的可怕,长长的叹息着,黯然道:“二弟,你还是上了他的当了。”薛笑人满头冷汗涔涔而落,竟是动也不敢动。薛衣人又叹道:“楚香帅说的道理并没有错,每个人掌上的纹路的确都绝不相同,人接触到物件,也极可能会留下印,但这只不过仅仅是‘道理’而已,正如有人说‘天圆地方’,但却永远无法证明。”他凝视着楚留香,缓缓的道:“香帅你也永远无法证明这种‘道理’的,是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些道理千百年后也许有人能证明,但现在却是万万不能。”薛衣人忽然一笑道:“但香帅你也上了我一个当。”楚留香道:“我上了你的当?”薛衣人徐徐的道:“那杀手组织的首领,其实并不是他,而是我。”楚留香和向言都是一惊,楚留香失声道:“是你?”薛衣人一字字道:“不错,是我。”楚留香怔了半晌,长叹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所以你不惜替他受过。”
薛衣人摇了摇头,道:“我这不过是不忍要他替我受过而已。”他长叹着接着说道:“你看这庄院是何等广阔,庄中费用是何等巨大。我退隐已有数十年,孙没有份外之财,又如何能维持得下去?可我既不会经商营利,也不会求官求俸,更不会偷鸡摸狗。我唯一精通的事,就是以手中之剑,取人项上头颅。”薛衣人凄然一笑,接着道:“为了保持我祖先传下来的庄院,为了要使我门下弟子丰衣足食,我只有以别人的性命换取钱财这道理香帅难道你还不明白?”
向言心道:“他这花说的好有道理,这杀手组织的首领不会真的是他吧?”
薛衣人默然道:“我二弟他为了家族的光荣,才不惜替我受过,不然我……”薛笑人突然狂吼着道:“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薛衣人厉声道:“这件事已与你无关,我自会和香帅作一了断,你还不快滚出去!”薛笑人咬了咬牙,哼声道:“我从小一直听你的话,你无论要我做什么,我从来也不敢违抗,但是这次……这次我再也不听你的了。”薛衣人怒道:“你敢!”
薛笑人道:“我四岁的时候,你教我识字,六岁的时候。教我学剑,无论什么事都是你教我的。我这一生虽已被你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算来还是欠你很多,现在你又要替我受过。你永远是有情有义的大哥。我永远是不知好歹的弟弟……”说着说着,薛笑人已涕泪交流,放声痛哭,嘶哑着喊道:“但你又怎知道我一定要受你的恩惠?我做的事自有我自己负担用不着你来做好人,用不着!”
薛衣人脸色已惨变,道:“你……你……”薛笑人摇头大呼道:“凶手是我,刺客也是我,我杀的人已不计其数,我死了也很够本了……楚留香你为何还不过来动手?”薛衣人也泪流满面,哑声道:“这全是我的错,我的确对你做得太过份了,也逼得你太紧了!香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你杀了我吧!”薛笑人厉声道:“楚留香,你还假慈悲什么……好,你不动,我自己来……”说到这里,突然抽出来一柄匕首。反刺向自己咽喉,语声突然断绝。薛衣人惊呼着奔过去,已来不及救人了,鲜血箭一般飞激到他胸膛再一次染红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