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香帅只怕并未听过这人的名字,但三十年前,‘杀手无常’裴环却也非等闲人物。”楚留香肃然道:“晚辈虽年轻识浅,却也知道‘杀手无常’掌中一双无常钩打遍南七省,却不知此人已死在了前辈手上。”薛衣人道:‘那是在勾漏山……’
薛衣人述说着自己在三十年前与裴环相约在勾漏山决斗,后来一剑秒杀对方的光辉事迹。
薛衣人又缓缓的道:“如今三十年的岁月虽已消失,但他们的血,却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楚留香道:“他们的血?难道这些铁匣里……”薛衣人冷冷地道:“香帅难道不明白‘血衣人’这三字是如何得来的?”薛衣人目光如刀,一字一字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剑下无情,就是这柄剑,不知饮下了多少人的鲜血。”
薛衣人剑光一闪,忽然闪电般向楚留香刺了过去。向言大吃一惊,打算出手救援楚留香,但向言本来就不以速度为长,他也没料到薛衣人说话说得好好的,却突然翻脸出手,此时出手已是失了先机,加上薛衣人的出剑完全无影无踪,向言实在看不出他这一剑是如何出手,从哪里刺过去的,结果向言刚刚抽出长剑,薛衣人的剑已抵住了楚留香的咽喉。
楚留香忙道:“向兄别急,不要轻举妄动!”向言收手。楚留香是主角,听他的肯定没错。薛衣人冷冷的道:“你们可是为了我的剑而来的?”楚留香笑道:“你以为我想来偷你的剑?”薛衣人道:“楚香帅的名声,我早已久仰得很。”楚留香道:“那么你就该知道他从未在朋友身上打过主意。”薛衣人道:“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例外,也许你这次就是例外。”
楚留香道:“这次我为何要例外?”薛衣人道:“你对剑不但很有学问,也很有兴趣,是么?”楚留香又笑了,道:“不错,我对剑很有兴趣,我对红烧肉也很有兴趣,但我却从未想过偷条猪回家去养着。”薛衣人厉声喝道:“那你是为何而来?”楚留香淡淡地道:“有人用剑对着我的脖子时,我通常都不喜欢跟他说话。”
薛衣人道:“你喜欢我将剑刺下去?”楚留香大笑道:“薛衣人若是会刺冷剑的人,那么我就真看错你了。我若看错了你,就算我死在你的手上,也只能怨我自己有眼无珠,一点也不冤枉。”薛衣人有凝视了楚留香很久,才缓缓的说道:“你从来没有看错过人吗?”楚留香微笑道:“我若肯让他手里拿着剑,现在我身旁,就绝不会看错他。”薛衣人仰面大笑道:“好,楚留香果然浑身是胆,果然名不虚传。”“锵”的一声,剑已入鞘。
薛衣人目光闪动,道:“不知香帅到薛家庄来所为何事?”楚留香道:“前不久,有一伙杀手来刺杀我和向兄。”薛衣人笑道:“那伙人敢对香帅下手,只怕已离末日不远了。”楚留香道:“这些人现在的确已死的死,伤的伤,不复再能为恶,只不过……这些人的首领至今仍逍遥法外。”薛衣人道:“他们的首领是谁?”楚留香道:“我至今还不知道此人是谁,只知他非但机智过人,而且剑法绝高!”
薛衣人微微一笑,道:“所以香帅就怀疑这人是我?”楚留香也微微一笑,道:“若非如此,我和向兄也不会到这里来了。”薛衣人目光灼灼,道:“香帅如今已查出来了么?”楚留香缓缓道:“阁下方才那一剑出手,的确和他们有七分相似。”薛衣人沉声道:“如此说来,你认为我就是那首领?”楚留香微笑道:“阁下损失那伙杀手的首领,刚才那一剑就不会收回去了。”
薛衣人什么话也没说,缓缓转过身,将长剑藏入石匣,只见他肩头起伏,心情似乎很激动,过了良久,才缓缓道:“薛左两家百年世仇,仇深似海,所以我和左轻候已约定,在今年的除夕作生死决斗,彻底了结两家的恩怨。”楚留香耸然动容,道:“这件事左轻候为何没有告诉我?”薛衣人霍然转过身体,凝视着楚留香,道:“但我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以为你就是为了要助拳才到松江府来的,所以先要设法来探听我的虚实。”
楚留香道:“所以才要设法来偷你的剑,一个,要和老虎搏斗,最好先设法拔掉他的牙齿。”楚留香笑了笑,又淡淡的道:“但楚留香就算是这样的人,左轻候也绝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他就不配做薛衣人的对头了。”薛衣人道:“楚留香若是这种人,那么我就算看错你了,那也只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怪不得别人,是么?”
楚留香叹了口气,问薛衣人道:“你们的除夕决斗难道已势在必行了吗?”薛衣人沉默了半晌,忽然一笑,道:“我来之前吩咐厨房烧了条鲈鱼,此刻鲈鱼想来已经烧好了,我们不如先去喝一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