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尖叫,可是却好像被冻僵了,连呼吸都停了。
李谨言带着帽子,看不清楚表情。
可是他身上森森的杀气却比这黑夜还要浓烈。
沈墨觉得他好陌生,迫使自己把目光移开,却又不由自主聚焦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上。
匪徒头目那闭不上的眼睛,了无生气,仿佛来自地狱的凝视。
一股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让她开始不住的颤抖,眼前发黑,往后瘫软。
唐培之似乎习以为常了,在后面接住她,搂着肩膀往公寓走:“快走。等下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沈墨靠在他身上才能勉强拖着脚步移动,还控制不住地回头看,似乎这样才能确认刚才发生的是真的,不是梦。
唐培之轻轻给她把帽衫的帽子带上,低声说:“别回头。”
回到公寓,唐培之给沈墨倒了一杯温水。
李谨言把手套脱下来,放在煤气灶上烧了,然后陶然打电话说今天沈墨不回去了,叫她一个人注意安全,锁好门窗。
沈墨抱着杯子,手还在发抖,好一阵才抬头望着李谨言,用沙哑的声音问:“李谨言,你是不是之前杀过人?”
就算我真的杀过人,我会告诉你给自己找麻烦?
再说我刚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应该先谢谢我,而不是问这个。
李谨言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唐培之忙安抚沈墨说:“他们不值得你同情。在他们手上死的无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刚才要不是李谨言来了,我们两个多半也会遭他们毒手。我和李谨言都不止一次见过被抢劫杀害横尸街头的人。”
连脸都不蒙上的劫匪压根就不怕受害者报案,因为他们不打算留活口。
其实他还没有把最残酷的话说出来。
这些人碰到漂亮年轻的女性,多半会先奸后杀。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世界上的人只分为两种:猎物和猎人。
李谨言弯腰,盯着沈墨的眼睛,用平常一半的语速说:“记住,今天晚上的事,不管谁问你有没有听见动静,你都要说没有。你整晚都在这里。我们可以为你作证。”
他没有说那么露骨,但是沈墨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也在这个公寓里整晚没出去,你也必须为我作证。
沈墨张了张嘴。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说“不”,李谨言可能会连她一起解决。
她一动不敢动,最后终于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一个“好”。
李谨言翻了个白眼,又恢复了平日那懒洋洋的样子,对唐培之说:“我困了,我要去睡了。”
唐培之说:“行,今晚我跟你睡。”
他起身跟上李谨言,却被沈墨拉住了手。
沈墨低着头,死死攥住他的衣角。
李谨言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唐培之,再没说什么,走了。
沈墨等门关上,才抬头望着唐培之,眼里满是泪水说:“我害怕。”
唐培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你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害怕是难免的。”
沈墨小声说:“你经常看到?”
唐培之抿嘴:“那倒也没有。”
这孩子是不是吓傻了,总问别人不好回答的问题。
沈墨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我知道李谨言做的没错。可是我一想到他刚才毫不犹豫杀死三个人的样子,就......”
唐培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要是在战场上,你但凡犹豫一秒,就会造成自己和战友的伤亡。”
沈墨失神地点点头:“是。”
她爷爷参加过无数战役,最常跟她说的一句话就是:永远不要低估敌人的残忍和邪恶。绝不能给敌人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
唐培之看平时张牙舞爪的她现在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碎掉的瓷器,有些不忍心,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沈墨缩到他怀里,开始小声抽泣。
唐培之轻轻拍着她。
唐培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沈墨是什么时候走的。
反正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毯子。
他茫然地起身去敲李谨言公寓的门。
李谨言正在做早饭,瞥了一眼他,却没说话,只递了一杯咖啡给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
唐培之表情呆滞地喝了一口咖啡,说:“你说她到底几个意思。总是撩完我就跑了。这样很好玩吗?”
李谨言望向窗外,沉默了一下,才说:“有可能她只是害怕了。”
唐培之皱眉:“我知道她害怕啊。昨晚上她抱着我才睡着。既然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