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万并没有说话，他和栾警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个纸人也从地上站起来，轻飘飘地跟在他身后。渐渐地，他们消失在了夜幕中。
栾志光呆立良久，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究竟刚才认错没认错。他决定给殡仪馆打个电话问问，因为当时案件没查清楚，警方就决定阿万的尸体近段时间先保存在殡仪馆的停尸间里。
此时，殡仪馆里也乱成一团，因为工作人发现阿万的尸体不见了。找遍周围所有的地方也没找到，正当他们想报警的时候，栾警长的电话打来了。
栾志光扣了手机，他眉头紧锁，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是一名警察，从不信鬼神，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把思路再重新梳理一下。
自从认识澹台凌霄以后，他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地方，但又说不清不同在哪儿。而方小楠给他讲的那些经历，起初，他半信半疑，可那个突然发疯的澹台和那只引发车祸的黑猫，还有刚才那个诡异的阿万，以及殡仪馆传来的消息，这一切都活生生的发生在他的眼前，他觉得大脑陷入了一种混乱。
他一连给方小楠打了几个电话，但全都是忙音。他来到翻到的轿车旁，给警局和交警队个打了个电话，想让他们来人处理一下，可听到的也是忙音。他从警多年，遇事向来沉着老练，但今晚，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他决定走着回去，不回家，先去警局。
但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刚刚消散不久的大雾又重新弥漫开来。在雾气中，他感到自己好像失去了方向感。他极力保持着镇定，他知道如果慌乱占了上风，其结果将会更加糟糕。
他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两旁楼房的窗户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家亮着灯。偶尔，从某一家窗户里传出一两声婴儿的啼哭，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了，但在今晚，这哭声却使他有些恐惧。他对这种莫名的脆弱也感到奇怪，他觉得自己像是有了某种变化。
突然，他站住了，因为他觉得周围的环境变的那样陌生，就仿佛从来没来过这里。他在别影市工作多年，虽不能说对每个角落都熟悉，但身处什么地方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时，从对面走过几个人来。栾志光也疾步走上前去，想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可是刚走几步，他就停住了，他发觉有些不对劲。原来，在那几个人身后又出现了一些人，而且人还在不断地出现，不断地增加，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就仿佛是从平地上冒出来的。
人越来越多，没有多久，便汇成了一支大军，他们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栾志光彻底惊呆了，他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意识到了危险，奇怪的是他竟没有想到逃跑，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有一种根本逃脱不了的想法。
他就这样呆呆地站立着，他就这样被裹挟进这支大军里。
其实，危险并没有发生，人们只是如同流水一般从他身边穿行而过。他们中间有男人，有女人，还有老人和孩子。他们无不都是表情僵硬，目光呆滞，他们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他，只是在他身旁一走而过，就仿佛他们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一样。当然，也有不少人和他撞个满怀，但他们就如同空气做的一般，以致他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栾志光的头脑变得昏乱了，他突然向前冲去，没命地往前奔跑。人流也在他两侧快速向后闪去。
当夜空中的乌云散去，月亮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座宅院的前面。他觉得这座宅院非常眼熟，他一下想了起来，这是他在郊外的一所住宅。这座宅子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很多年没人住了。虽然样式是传统式的，但内部装潢有一部分却是现代式的，窗格也早就换成了明亮的玻璃。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跑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虽然没带钥匙，这也难不住他，因为大门和里面的屋门虽外表与普通的门没什么区别，但却经过特殊处理，里面暗藏机关。
他走上前，用巴掌在院门的某个位置拍打了几下，院门便自动打开了。看似简单却是不易，拍打的位置、次数和力度的轻重必须掌握好，如有半点差池都休想打开。进入院子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房门。
他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屋内洒满清辉。房间里的摆设还和多年前一样，只是因长期无人打扫，很多地方都已落满尘土，屋顶上也结了不少蜘蛛网。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不禁一阵凄然。他曾经有过一个美丽的妻子，但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却因难产而死。他悲痛万分，从此再也没有成过家。
妻子离开他已有十余年的时间了，现在的他也已是两鬓星星。
他久久地站在窗前，凝望着空中那轮明月，心中对过去的那份怀恋更加强烈。这不禁使他想起苏轼的那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