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这青年人还有几分硬气,愣是没吭声,于是应无殇就给行刑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
好巧不巧,这小太监是东厂出来的,前阵子吴启明刚从东厂拉走一个,锦衣卫的名头此时在东厂简直比皇帝的圣旨还好使。
领会了应无殇的暗示之后,这小太监立刻发了狠,让几个人往死里打,直接打得那青年人皮开肉绽,嚎叫不止。
内阁议事的殿中,众人都不说话,全都静静地听着外头青年人的叫喊声。
陆指挥使不说话是因为他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而陈诺不说话,则是因为他的目光始终都在注视着陆寒江,也不知道这老家伙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终于一片沉默之中,有人开口了。
“陆大人,小女子在此替堂兄赔个不是,他不是有意的,还请大人手下留情。”最后站出来的人是陈姑娘。
陈姑娘的脸色看着有些憔悴,眼角微红的痕迹也看得出她因为父亲的去世确实痛苦万分,此刻能够从悲伤中振作起来,以女子之身来到这里,的确值得敬佩。
今日大殿上,陈姑娘见到陆寒江的时候着实是有些吃惊,陆十七就是陆指挥使,这一点尽管勉强还在她的想象之中,但肯定也是远超预料之外了。
没想到当日那个强行拉着她一块在金明寺偷鱼的公子,就是她苦苦寻找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只叹一句世事难料。
看着那张天可见怜泫然欲泣的脸庞,陆寒江叹了口气道:“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不过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陈氏毕竟横遭劫难,此次失言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陈姑娘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低声道:“多谢。”
“不必。”
陆寒江摆摆手,然后让人将应无殇喊了进来,谁知对方进来第一句就是:“大人,那口出狂言的贼人挨不住打,已经死了。”
“什么?唉。”
陆寒江摇摇头,然后对表情略显呆滞的陈姑娘做了个无能为力的摊手:“本官已经给了姑娘面子,可惜,这位陈氏的朋友似乎命数不大好。”
说着,陆寒江走到殿宇一角,对站在阴影中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的曹元语重心长地说道:“曹公公,你这宫里的人也该好好调教一下了,怎么才五十板子就给人动手打死了,罪过啊。”
“.”曹元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但看他起了又沉的眼神,估计就算开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要是堂堂内阁之上大喊彼其娘之,那就实在有些难看了。
看着陆寒江似乎没有挪步子的意思,曹元嘴唇动了动,最终是淡淡说了句:“陆大人教训的是,奴婢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导他们。”
“这就好。”
陆寒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去到了陈诺跟前,他行了晚辈礼,然后温声问道:“老先生,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说话间,陆寒江的目光飘向了对方身后的几个人,除了被打死的那青年人之外,还有几个人,但此刻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最终,陆寒江的目光落在了陈姑娘身上,那目光好似三月春水,可看在陈诺眼中,却仿佛是深冬寒冰。
他能感受得到,陆寒江的目光并非男子对女子的欣赏或是关注,而是猛兽对于猎物的兴趣和挑弄。
一条人命是喂不饱锦衣卫的,今日一事让陈诺明白了对方不是孟渊那种谋定后动见招拆招的人,这陆寒江横起来简直堪比当年为了一句笑话就跟世家翻脸的陛下。
今日若继续问下去,他身后的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皇宫,所幸,他想要确认的事情已经确认完了。
“老夫问完了,大人请便。”
在陈氏几人不解的眼神中,陈诺仿佛没有看到自己那个廷杖打死的孙儿一般,淡淡地行礼送别了陆寒江。
一场内阁质询,让陈氏的灵堂上又多了一口棺材,陈氏的族人不是没有愤怒的,但是他们同样是内心惊恐的,因为谁都没想到,陆寒江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要知道,自从当年陛下忽然放弃了对世家的打压之后,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世家再没有受过这样的欺辱。
宫里的廷杖是个什么水平,这一点陈诺心知肚明,若是有心,一百杖都打不疼人,何况这区区五十了,今日打死了人,这显然是锦衣卫的授意。
陆寒江用今日的事情告诉了世家一件事,那就是他和孟渊不同,他真的是会杀人的,而且他出身《氏族纪》排名第六的陆氏,真要动起来手,加上锦衣卫的帮衬,根本不虚他们陈氏。
当然了,陈诺能够作为陈子画死后出来主持大局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都选择硬碰硬的莽夫,今日之事,与其说是质询,不如说是他在故意激怒陆寒江。
陈子画死得太蹊跷了,陈诺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此事暗中可能有京中的势力搞鬼,他首先怀疑的就是锦衣卫。
时间地点甚至会面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