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隐隐希望自己的谎言能被拆穿。
最终他只能默不作声的转头,大步走出帐篷。
齐阳很担心他,只能转过头对陆焱说:
“交给你处理吧。”
然后快速追上秦镇离开的脚步。
……
经过泥石流以后大家再也不敢在原地逗留,只能顶着雨继续前进。
只不过这么多人,车油也没剩多少,从这里到明日基地至少也要七八天,众人艰难行进着?
皊冬夜身份特殊,只能身上带着手铐,捆在陆焱身边,被泥巴叼在嘴里一路跟着它在车顶上吹冷风。
只有在晚上停止赶路原地休整的时候,他才会被放下来。
而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队伍里是十分敏感的存在,一句怨言也没有,老实得就连秦镇有的时候也忍不住侧目。
这天晚上,车队原地休整,皊冬夜被五花大绑的扔在陆焱帐篷外面。
齐阳知道陆焱晚上又失眠,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包奶粉,泡完以后热气腾腾的端着送了过来。
随后不等陆焱拒绝,放下杯子就跑。
陆焱只能抬着杯子追出帐篷,齐阳已经不知道跑哪个帐篷里去了,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目光一转,看到靠着帐篷绑的跟毛毛虫一样的皊冬夜,把杯子往前面送了送:
“喝一口?”
可能是因为沐棠的原因,他对跟沐棠同一个处境的皊冬夜并没有像正常人一样疾言厉色,有时甚至会和他闲聊两句。
皊冬夜睁开眼看了看他,随后摇头:
“不了,尝不出味道。”
然后又仰头靠着帐篷闭眼休息。
陆焱抿了一口牛奶,眼底一片黯淡。要是沐棠在,估计早就捧着杯子,喝的嘴边一圈都是奶白色的奶渍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拖了把椅子,坐到了皊冬夜旁边:
“你跟我说说沐棠的事吧?”
皊冬夜睁眼奇怪的看着他:
“我跟沐棠只是因为某些人情被牵扯在了一起,关系不亲近,以你俩的关系,我知道的她应该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说着他又小声说了一句:
“都这么久了,她的记忆应该已经恢复了啊。”
陆焱瞬间就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字眼:
“你知道她失忆?”
皊冬夜突然闭住了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垮下了肩膀:
“算了,反正我也跟那边没什么关系了,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继续道:
“沐棠当初能从那里跑出来,是因为我帮了她,一是我觉得我们不能那样做,二是因为我欠了她人情,至于欠了什么人情,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总之,因为担心李思的精神异能,沐棠怕她被抓回去以后会受李思所控制,所以同样对自己使用了精神催眠,最终导致自己记忆混乱。”
陆焱沉默了一下,她不是记忆混乱,而是人格分裂。
皊冬夜的声音还在继续:
“其实,有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懂沐棠在想什么,在我看来,她是个非常可怜的人。”
陆焱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沐棠本身性格很强硬,没有朋友,亲人寥寥无几,整个人特立独行,终日独来独往,也应该知道,她之所以会被李思抓住,是因为李思利用了她父亲。”
说到这里,皊冬夜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可你不知道,沐棠在被抓住关到那个黑暗无比的实验室里,她父亲还没有死,甚至就站在实验室的监控后面,目睹了她被逼问,被毒打的全过程。”
“你应该更想不到,李思往她身上注射丧尸病毒的那天,他父亲其实就站在实验室门外,透过那道狭长的门缝看着针尖埋进她女儿的皮肤。”
“而给她注射病毒的这个决定,也是沐叙的决定。”
陆焱听到这里,脑子里只剩下了错愕!
皊冬夜低咳了两声,嘲讽的说着:
“可笑吧,沐棠一生都在追寻她父亲的脚步,她没有爱好,没有梦想,就这么沉默的迈入了研究病毒的大门;甚至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为了追逐她父亲那点虚无缥缈的父爱。”
“可她父亲却选择默认女儿遭受迫害。”
皊冬夜低叹一声,仰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子,幽幽道:
“身为精神系的沐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站在门外呢?对于她来说,自己的一生都在那一刻变成笑话了吧?所以我才说她可怜,她比任何人都可怜。”
这一晚上,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陆焱就这么抬着杯子,坐在的帐篷外面,直到里面的牛奶热气散尽,变得冰凉,才缓缓将杯子举到唇边,一点一点,感受那冰凉的温度划过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