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束叹了口气:“小子我也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也确实有独到之处,毕竟这样的话,就不至于有人明明上了殿,却要排殿门口吹冷风。只是……”
“只是?”
“只是,排在后面的人乐意了,排在前面的人甘心吗?凭什么要跟这些人一个圈里坐?“
“确实。”
两人稍作讨论,便去看其余几位使者,然而房玄乔笑而不语,慕容正言是个瘸子,只坐在那里冷冷来看,不知道在想什么。至于林士扬,众人晓得,这是个真火教背景的盗贼出身,本来就做排斥,此时虽见他神色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懒得理会。
“诸位,诸位。”
正乱想着呢,大约算算时间是上午过半的时候,忽然间一人走到中间来,带着真气四面来喊,却正是军法部的柳周臣。“时候到了,大家落座!还是老规矩,大头领进内圈,其余头领在外圈,尚未正式补名的和旁观的使者们,辛苦在边上站一站。”
众人耸动起来,又闹了一刻钟,方才落座。
然后还是柳周臣来言:“诸位,这里有一个今日会议的流程,大家看一看。”
说着,便有十几名文书从侧门进来,将一些纸张发放了下去,连几位旁观的使者也各自拿到了一张,在那里蹙眉来看……纸上面的文字很简单,大概就是先说人事增补,然后是人事升迁、职务调整,然后部门调整,以及新帮规增补什么的,占了主要篇幅的,乃是几个候选人的名单和简历。
而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张世静只看一眼便满心无语。
因为人事表决拿出来本身就显得,这种人事难道不应该自决于内,然后直接下令吗?放到这里来论,便只是过场,也未免儿戏吧?
若是想用之人被否了?
到底算谁的?
头领们中也有一些有相关经验的人陡然紧张起来,倒不是因为这张纸,而是他们刚刚亲眼看到,大殿两侧,几十名文书都有几案和笔墨纸砚,正在摊开准备,却是瞬间意识到,从这次开始,大会上所有人的言行估计要记录在案了。
换句话说,所有人要为自己的表决和言行负责了。
不过,这类政治嗅觉灵敏和经验丰富的人到底是少数,众人看了一会,反而是喧嚷的居多……这个说谁不该是大头领,那个担忧自己调到徐州,引得周行范当场瞪了过来,还有问新增的部里面有没有白金刚,白金刚会不会不许大家家里人经商的,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身后坐着俩光头,也是愈发尴尬。
还是那句话,看上去就像是乌合之众。
堂内纷纷攘攘,角落里几位使节冷眼旁观,同时努力来听,但是忽然间,好像是私塾里进来塾师一般,又好像是菜地里跳出一只青蛙一般,一下子就安静了。
张世静等人抬眼去看,却果然见到张行带着一些帮内要害人物从一处侧门正进来。
许多人想起身,却见那位首席遥遥摆手,就把人压了回去,而且这个时候,后面侧门复又跟来十几个甲士,各自捧着一柄刀剑,好像什么仪仗一般立在侧门内。
正疑惑间,那张首席已经进入场中,立在中央位置,先趁着周围雄伯南几人落座的空档,四下来看了一圈。
凡被扫视到的人,俱皆肃然。
而张行见此,也只是笑了一笑,便也坐下。
于是这个时候,之前一直负责主持会议的魏玄定也终于起身:
“诸位兄弟,本帮上次全帮大会开始时是八十八人,结束后增补了六人,到了九十四人,而后,李枢和崔玄臣被贬斥,又逃亡做了叛贼,尚怀恩头领临阵牺牲,贾务根头领与苗海浪头领力战被俘,实际员额应该是八十九人……今日到了七十八人,也就是跟上次比少了些淮南的兄弟,而登州的兄弟都已经回转,算是难得的人员齐备,自然也符合帮规三分之二员额的大会需求。不过,马上咱们就会有更多兄弟。现在咱们不要耽误时间,先开始人员增补……名单大家手上都有,大家举手来做定论,但这次我就不主持了,让大行台里的新人做主持。”
不得不说,魏玄定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从容了,众人也匆匆去翻那张纸,对上名单,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赶紧又放下那张纸去看是谁主持。
结果,只看到一名跟魏玄定年纪差不多的年长文士走上来,先朝周边躬身行礼,然后方才抬头,竟也丝毫不慌,丝毫不乱:“首席、诸位龙头、大头领、头领,在下是本次科考策论第二名欧阳问,现为大行台机要文书,发遣邺城行台魏公行事,今日议程由在下主持。”
下方稍晚耸动了一下,谁也没想到这群江都降人出现的那么快。
而大殿中央的欧阳问已经开始了:“人事增补第一项,军法部雄总管案,经计揽军功,有员秦宝,为首席主骑,领踏白骑,多有冲锋陷阵之举,平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临阵破了东都四宝大将尚师生,更为殊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