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缓缓起身,接过此剑。
“最后一把剑名为泰阿,泰阿即天下,天下既泰阿。”张行取下最后一剑,而此时,堂中早已经鸦雀无声。“陈总管在大行台实际总揽庶务,日理万机,掌握兴衰,正该来持泰阿。”
陈斌心下一动,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不见,只是昂然起身,甩了下红色军衣其实并不存在的宽袖子,然后郑重接过此剑。
周围还是寂静无声……因为这七把剑明显太重了,尤其是泰阿。
更何况还有一个徐师仁也混进了里面,虽说这次赐剑是安抚人心的,不少得了升迁的人反而不好列入其中……如牛达、伍惊风、程知理什么的,但还是显得有些不够分量,以至于有些人一直想问是不是张行把徐世英跟徐师仁弄混了,然后将错就错?
不过,也有人想起什么,心知肚明,徐大郎那里其实是有一把原本属于张首席佩剑的,据说还是惊龙剑,而白有思白总管那里,其人手中所谓倚天剑更是刺过真龙的,却也不必。
所以……这徐师仁莫非要被抬举上去了?打了河间,再起个行台,他做龙头指挥?
可徐师仁到底是个后来的,算是半个降人,降人也能做龙头、起行台?
“诸位。”张行此时已经回身来指,声音宏亮。“这七剑,不能说是咱们黜龙帮的根基,咱们黜龙帮的根基素来是东境河北淮北诸地的百姓,是数十万基层帮众,是今日殿中所有人……但是,有根基也要有锋刃,有众也要有首,这七剑却正是咱们的领头人!兴衰进退,屠龙定势,便是他们领着咱们去做的!反过来说,有这七位做领导,有几十个郡的军民做根基,又什么事情咱们需要怕?
“之前说歇息几个月,就有人不安起来,尤其是什么人做了皇帝,谁娶了个媳妇,谁认了个干儿子,居然都要当回事?可要我说,他们算个屁呀?!”
下方哄笑声起,在带有回音的大殿中回荡起来,而那几位使者,早已经面色发白。
“为什么可以不在意他们?
“因为那些人,不过是欺世盗国之辈!他们的地盘和人马,全都是以大魏臣子的身份篡出来的,甚至是偷来的,哪里像我们这般,是从济水边上王五郎家中一个小庄子里,亮起反魏的旗号,一个县一个郡,一个乡一个里,自己打出来的?他们那些人,又要收买人心,又要建制立规,打败了仗担心少了嫡系兵马,打胜了仗还要担心有人造反!
“咱们有这种事吗?咱们的人是自己的人,咱们的兵是自己的兵,最大的破事就是河南人嫌弃一下河北人,河北人骂一下河南人!然后担心一些头领初次掌权,鬼迷了心窍,多开了几家铺子,如此而已!
“便是不考虑这些,咱们的地盘也已经足够雄厚了,咱们的兵马也是最强壮的!
“非说担心,也只该这天下其他各家来担心我们!担心我们破其国,杀其众!担心我们扫荡万里,不给他们留半点立足之地!担心我们破旧立新,打造一个是全新的天下,让他们沦为与曹彻那般史册经书众里的丐丑!”
言至于此,下方早已经压不住轰然之态,不少军中将领直接鼓噪起来,敲凳拍案,不一而足……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表演欲过强。
而远端角落里旁观的几名使者,面色各异,心情不一……别人不好说,张世静却是觉得,如此来看,这张行还是有草莽豪杰气质的,做个草莽皇帝也能装个样子,可是为何不做呢?
过了好一阵子,殿中气氛稍安,那七位持剑者也已经落座,而张行也重新开口:“诸位,我刚刚听到你们鼓噪,有说不过年的,马上就出兵;还有说首席现在做皇帝的……”
话到这里,明显是触发到了关键词,四周原本还有的一些杂音忽然消失不见,众人只屏气凝神。
“我这里给大家一个明确说法。”张行微微眯眼。“首先,大家都要回去好好过年,不但要过年,来年还要春耕后再出动……而且,过年的时候还要好好过,每个领兵头领都要去自家营中兄弟家里走一走,看他们过年有没有给闺女买二尺红头绳,没买的,你们要替他们买!地方官员就更忙碌,既要确保年关物价不能腾涨,又要连结春耕,还要准备春耕后出兵后勤事宜!
“至于说皇帝,我明白的说,不是不能做,但要两个前提:一个是天下一统,不然的话,只打了天下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的地盘,就惶惶急急做皇帝,是要被人笑的,就好像我今日笑白横秋;另一个,即便是做皇帝,那也是我以首席的身份出任,就好像我现在以首席的身份做大行台一般,也是要大家举手通过的。
“而若是不做皇帝,就是以这个首席和大行台的身份,看着兄弟们取了天下,安了四海,那谁又敢说这个首席与大行台不比皇帝珍贵?!”
满殿凛凛,无人做答。
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张行便已经坐回原处。然后,正在发懵的欧阳问便在张首席的示意下仓促开始了下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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