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恩桓只是闷哼了一声……他才不是为了王元德如何呢,身为驻守落龙滩北大营的副帅,是谁的副帅?自然是郦子期的,劝对方留下和现在决心拼命也是为了报答大都督,相信大都督会及时赶到。只不过,对方身为王族年轻一代最出色、地位最高的大将,愿意承情当然更好。
二人仓促换了上身衣甲,便已经不敢继续折腾了,因为那股白雾已经冲到了军阵前。
于是乎,戴着银冠披着金甲的姜恩桓直接招呼了属于王元德的金蛙旗,随自己反向迎敌,而王元德也毫不犹豫带上了属于姜恩桓的黑罴旗,直接招呼直属部队往侧后方的水洼里蹚。
刚刚进入水洼,察觉到战马陷入淤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闻得身后齐齐一声喊,待回头去看,王元德便惊愕发现,那代表了自己皇族大将身份的金蛙旗居然在距离白雾尚有数丈远便已经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的高大黑甲骑士……那黑甲骑士手持长枪,胯下是一匹怪异大马,背后连接着灰白色真气,枪端却明显有电光跳跃,范围笼罩极大,远远望去宛若神明。
也是让王元德惊得浑身冰冷。
他真不是怕了这区区一人,若只有这一人,他反而会见猎心喜,上去试一试,而是委实怕了黜龙军这个深厚的实力和这种不要命的架势!
而就在立在烂泥中的他犹豫要不要连黑罴旗也扔下的时候,半空中一声龙吟,却让他如释重负。
不是龙来了,是大都督的水龙来了,一股海水凭空出现,宛若龙形,极速运动之下,更是产生了巨大的音量……且听龙吟的王元德心知肚明,郦子期能使出这般招数,是因为这位大都督的塔就在几十里外的海边,借此塔其人可平地兴风作浪,战阵上没少见……当然,也有不可靠传言说,郦子期本身是避海君后人,可借避海君的神通,因为风水二道皆是避海君的能耐。
但不管如何,支援也算及时,而且总算是见了真招。
郦子期既至,形势自然为之一变,但不能说是出乎预料,只能说是有些难以接受——黜龙军后军立即腾起一道金光与一道紫光,引着十余道白光就往水龙处袭来,而黜龙军各部只是稍作迟滞,就攻势如故!
踏白骑士依旧踩着白雾向前,最前方的黑甲电光骑士依旧在大杀四方,更要命的是,后方的黜龙军主力大阵在稍作迟滞之后,居然在大宗师与宗师的战场下方朝已经陷入败势的东胜军发动了总攻!
上方的大宗师的确在尽其所能,但王元德看的清楚,郦子期一面在防御白娘子的进攻,一面又被那面紫色大旗裹住,行动迟缓起来,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挤出一些心神和力量向下攻击,所成风卷和水龙却总被十几道结成网的白光给轻松切碎,散开在黜龙军头顶,复又被大旗一卷,彻底消失。
下方黜龙军每见如此,皆欢呼振奋,然后继续催动全军向前。
这个时候,下令将黑罴旗放下的王元德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再逃窜,因为他已经察觉黜龙军的动向了,再加上军势已经不可收拾,上方的争斗才是东胜国此番作为的真正落处,便干脆就立在烂泥中冷眼旁观,看事情走向。
果然,黜龙军踏白骑的白雾之中,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忽然落入,赫然是张十娘,其人既落下,便直接告知张行:“张三郎,那马分管让我告诉你,沿着水洼切过去,隔开两军,不要让咱们的人陷进去,趁此机会,全军往西奋力走吧!”
在对方通知过来之前,张行已经这么做了,此时更是应了一声,便催促秦宝归队,卷动军阵以作分割……而踏白骑这么一路踏下去,沿途冰霜仿佛在地上生生画出一道白线来,将黜龙帮主力与溃败的东夷军主力大略分开。
之所以说大略,乃是说樊氏兄妹的二营因为率先攻入敌阵,此时尚陷在其中,其余部队则已经在不许越过冰线的呼喊声中顺势往西去了。
“撤出去!往南撤!撤出去这一仗就算了结了!”樊豹立马在烂泥中,朝着自己下属奋力嘶吼。
几次整军后依然顽固存在的几百樊氏子弟兵也在奋力奔走,他们不止是在传令,而且还主动承担起解救被困同胞的作战任务。
而眼见着几个大的战团都被顺利救回,樊梨花也鼓动着真气跃马出来,心已经止不住乱跳的樊豹却是咬牙下达了一个不近人情的军令:“走!现在就走!不要管剩下零散几百人了!让他们自己跟上来!现在就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了败仗。
“你先走!”樊梨花一声大吼,看似是在怒斥,却只是战场上杀戮之中的寻常状态。“郭三哥还在里面,他当年不顾一切护我去河北,我不能把他扔在全是烂泥和人骨头的落龙滩里!”
说完,便行打马折回阵中。
樊豹本想来劝,却晓得自己根本劝不动这个唯一的妹妹……当年劝不动她上战场,劝不动她离家,这几日劝不动她的婚姻,眼下自然也劝不动她去救郭三。
先将两营兵马送过,若她到时候不回来,自己拼却性命也要将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