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明显有些骚动,很多人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之所以如此,不是为了偏袒元从,恰恰是要给后进人留路。”张行一声叹气。“咱们黜龙帮要赏罚公正,要能上能下,而且要一力摒除人身依附……所以才起名叫黜龙帮……但是呢,从黑帝、赤帝开始兼并争霸的时候,就是这种一层附着一层的人事,都多少年的习惯了,你要想摒除它,得先承认它,而帮内元从的优势从不是什么贡献了多少家资和丁口,而是那些丁口自认是元从的附属,哪怕到了别处做队将、县令,甚至做到头领、大头领都还是自认附属,这就麻烦了。所以,把这些东西具体化,当做一个功劳,正是解决这个东西的一个法子。翟谦?”
“是。”翟谦这次终于站起身来。
“没有夺了你大哥的头领位置,只是要他转到地方。”张行平静提醒道。“不让他带兵罢了。”
翟谦点点头……倒不是说他一下子就被说通了,而是说他一个豪强加郡吏,文化有,但不多,道理晓得,但眼界窄,只是入了黜龙帮才开阔些,平素最怕张首席这些人说些乱绕的道理,结果其他人都还纷纷点头,好像都听懂的样子,再加上之前徐世英的发作,这就让他慌张,便只能点头。
当然,点头后翟大头领临坐下时还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应声:“这次是我不对,不该这个时候说这事的。”
张行再三点头,等对方坐下却又开口道:“诸位,既然话到这儿了,我就多说几句。现在在打仗,之前几百年也都在打仗,诸位当然觉得管兵马的、手里有一营兵的才算是正经的路数,便是做太守、总管也要看手里有没有兵才算数……下面传的那些话,什么‘总管不如现管’的我都知道……但时势易转,天下事不是一成不变的,黜龙帮也不是只要打仗,真有一日我张三借着诸位的威风,连东夷都打下来了,证位了神仙,却不知道那时候天下还留许多兵?郎将可比得上太守?”
这一次,众人难得纷纷附和,却大都觉得张首席在放屁,真有那日那日再说,熬到那时候还做郎将算自家倒霉便是。
也就是雄伯南几人深信不疑。
张行自然晓得这群出身驳杂的兵头怎么想,也不做理会,继续开会:“给虞头领设个座位,咱们接着说下件事……也就是涡河上起桥的事情,之前打仗需要渡过来,如今则要保障后勤,所以需要大力起桥,保障后勤,但没必要再封冻河流……这件事交给柴孝和龙头来做,涡河南边派出去的四个营,马上从荥阳南下的几个军法营,河南两个行台的官府、仓储、民夫也都交给柴龙头,淮右盟的进军事宜也交给他……柴龙头对接到这边就是徐副指挥。”
除了徐世英点了下头,大帐内很平静,经历了之前的一次波澜,这些事情就显得平淡了起来。
“第三件事就是立垒。”张行继续言道。“就在城下立垒……李龙头抓总,徐副指挥做副,立个无懈可击的营垒!”
此言一出,众将终于议论纷纷:
“只是立垒吗?”有人诧异问道。“这是要长期对峙打呆仗?我们耗得起?河北那边马上该有反应了!”
“还有分兵做犄角,下一件事就是这个。”张行立即作答。“河北的事情确实麻烦,但总要先管这边。”
“与其立垒,为什么不打下谯城呢?”雄伯南也出言质询。“我看城内士气萎靡,尤其是咱们昨日又放进去不少禁军伤员……不管那个内应应不应,我出手便是。”
“谯城说下便下。”张行认真道。“但司马正既到了,城内这两兄弟便是个手段,可以用来跟司马正交涉……这便是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这一仗,做好准备,立垒严整,分兵犄角,攻守自若,然后尽量跟东都军议和……这一仗对双方而言过早了,我们太累了,减员也多,再打一场大仗必然伤亡剧增;而司马正此来也只是为了接应禁军,并没有跟我们拼命到底的理由。”
不少人如释重负。
坦诚说,之前范圩子一战固然打的精彩,但黜龙军良莠不齐的战力遇到还有一点强弩之末态势的禁军时,确实也损失不少,而这次司马正来的时机似乎将将好,轮到黜龙军强弩之末,再打下去也难。
但也有人有些其他想法:“趁着东都军中军尚在几十里外,今夜突袭对方前军如何?”
“我觉得是诱饵。”出乎意料,回答这个问题的居然是虞常南。“司马正原本是想来救援,必然要尽速行军,而现在这个拖拉姿态是反常的,我能想到的就是,他知道大战结束,临时改了计划,故意落在后面,想用前军做诱饵。”
李定在内,不少人都点头认可。
张行也点了头:“这种局面一旦受挫,就艰难起来了。”
“分兵怎么分?”建议被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