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花听得面色煞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带来的这两个人居然真存了不良之意……然而仔细回想见面时的言语,这老头好像又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复又觉得有些荒诞。
另一边,刚刚笑完的张行听完,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住拍着柱子大笑:“好主意!张公不愧是天下智囊!”
李定和雄伯南都有些不解,前者忍住,后者不由来问:“张……张护法,何妨先礼后兵?你看首席这里不就说动了李府君吗?如何上来便要喊打喊杀?”
到底是没有问为什么要追击的问题。
“天王,事情不是这么说的……”张世昭听了以后连连摇头。“之前一战撕裂了河北局势,双方力量拉扯,李四郎猬集全军在这里,是不敢动也不可能动的,无论是让他北上还是让他南下,无论是让他从我们还是从白横秋,都不会动,所以必须要用奇招……而反过来,只要他动了,靠近了咱们,威逼利诱、宽宏恩义,都能轻易将他拉过来,到时候便能从容来处置了……只是我也没想到,李四郎不动,首席却反过来动了,而且效果这般好。”
雄伯南恍然,李定讪讪。
“都是李四郎本心已定,咱们的计策虽然不同却都是上来推一把的意思。”张行发自内心的为李定解释一句,却又立即来问。“而且现在也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张公,我意武安军反正,便仿效白横秋当日出红山之事,汇集河北全军再拉上武阳郡兵马,合力向南,追击太原军,你意如何?”
“可行。”张世昭眼皮都不眨。“正该如此!我自南面来,看的清楚,东都军全然崩溃;非只如此,之前曹林将东都军带出东都,随后身死,以至于东都内各方人心惶惶,也都想寻一个稳妥之人来保卫东都,故司马二郎入东都轻而易举,各处要害掌握妥当……现在白横秋再去,不免晚了,他唯一的道路就是在河内转入上党,出河东,入关西,咱们拿出之前顶住他的谨慎,慢慢压过去,自可借势而宣胜!”
张行愣了一下,这个回答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其中有个信息还是让他不得不幽幽以对:“曹林死了?”
“死了。”张世昭面色稍肃。“就在我眼前,最后一丝元气当面从身上散了,然后就是朽木死肉一坨了。”
此言一出,李定还好,毕竟之前从联军那里早有信息和猜度,只是此时完全确定而已,但也不好受。
黜龙帮最高战力、宗师雄伯南却有些感慨了:“大宗师……大宗师何其难?自正脉开始,十二正脉一条条来冲,然后靠天赋和运气来冲奇经八脉,来凝丹,而凝丹后接着又要艰难夯实丹田,夯实了又要观想,到了宗师还要有自己的念想,还要有地气来依仗……天时地利人和都到了,才有万一的结果成了大宗师,可说死还是要死。”
“那是因为大魏要死了,他自然也要死,他死了,大魏更要死。”张世昭冷冷以对。“他自家将身家性命与志向修为全都托付在大魏上,却不能阻止大魏土崩瓦解,岂不是自败?天王,你既到了宗师,便该晓得,大宗师、宗师,存了道、立了塔,于寄托的事业而言,自然是个巨大的助力,但于个人而言,便也是个囚笼!”
雄伯南点头:“我只是稍有感慨,并非不懂得其中道理。”
张行安静听完,复又来问张世昭:“张公,所以,现在集合兵马往武阳-魏郡汇集,可行吗?”
“我觉得没问题!”张世昭正色作答。
“那就也出兵吧!”张行看向了李定。“武安军先南下往邺城,到了那里,讯息更加明了,再行汇集……”
李定想了一想,点点头,便直接朝发懵的樊梨花招手。
张行复又看向雄伯南:“天王,虽说徐大郎那里不用担心,但还是请你亲自往返几趟,要告知北面援军,咱们要汇集多路兵马,去追杀一位大宗师!请他们务必随从!也要告知咱们自家兄弟,我知道大家很累,但当此时机,正是伸张之时,今日疲惫,可以省却将来许多性命!至于我跟张公他们,就在这里随李四郎行动,从速合兵。”
雄伯南也不再犹豫,看了眼下拜不动的秦宝,径直腾起离去。
张行这才走向了一直没有理会的秦宝,后者拱手躬身,全程一声不吭。
来到跟前,张行只是单手去扶,言语也简单到极致:“二郎,你来的正好,贾闰士在后面照顾伤员,此战你为我主骑!替我开路!”
秦宝拱手不变,即刻抬头:“秦二不才,敢不为三哥效命?”
当夜三更,武安军一万两千人进抵浊漳水,突袭五都之一的邺城,兵不血刃入城;同一时间,在旧战场休息了不过两三个时辰的黜龙军前锋,开始渡过清漳水,却不往东走,反而南下武阳郡腹地。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