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张世昭走上前去,来到对方身前,见对方虽死,却栩栩如生,却居然鼻中微微一酸。
br然后,便是良久的沉默与纷乱的思绪。
李清臣等人在侧,也无言语,只是低头冒雨陪侍而已。
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间,不远处的一个三层建筑上,有人奋力摇动火把,这才打破了沉默。
“张相公,司马二郎已经到了南门,要不要去见一见?”李十二郎上前询问。
张世昭没有吭声,而是盯住了眼前的尸体,具体来说,是盯住了尸体胸口上的那团辉光真气。
李清臣也立即扭过头去了。
无他,就在这个时候,那团宛若实质的真气,一直凝固在那里的真气球,忽然好像被风吹动一般,摇曳了起来。
接着是裂开、飘荡、逸散。
几乎是一个瞬间,已经七八日没有任何动静的这团真气,便忽然消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清臣感觉地面摇晃了一下,但紧接着,这个轻微的感觉就被头顶的电闪雷鸣给遮蔽了。
很典型的春雷滚滚,却骤发于夜间。
春雷下,李十二郎有些失魂落魄般的看向了张世昭,却发现,原本没有多余表情与姿态的张相公忽然变得严肃,或者说是有些像是愤然起来。
一切都那么突然和莫名其妙。
察觉到什么的,不只是李十二郎和张世昭,几乎是同一时刻,东都的南门门洞内,身披金甲的司马正身形在马上摇晃了一下,继而停了下来。
他明显感觉到,整个东都仿佛掀起了一股浪潮,然后卷动着整个向自己涌来,使得自己仿佛踩在了什么巨大的波浪之上。
这一刻,这位天资聪颖的宗师忽然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地气,东都的地气。
立塔,以压地气,以导地气,以合地气。
这就是自己往后的道路。
最起码是修行的道路。
至于这股地气为什么现在忽然出现,他还有些糊涂。
同样糊涂的还有在龙囚关内侧的秦宝,已经外敷内用了药,怀着许多心事躺下的秦二郎,忽然间,又觉得自己身体好像去了一层枷锁……伤还在,还是很疼,真气还是阻滞,但整个身体却像是减掉了什么负担一般。
当然,张世昭和李清臣大概是稍微清楚事情原委的。
能是什么?还不是有人死了都要压着东都的地气,等着有人来才散开,这才导致了一些事情…………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一刻,张相公才会忽然变得愤怒,而不是预想中的悲伤。
一下子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张世昭等了片刻,压住了怒火,没有回应李清臣,而是转身离开。
其人临到黑塔前上了马,直接缓步打马往外面走去,来到桥边,闻讯赶来的儿子张长宣已经带着一群家人顶着电闪雷鸣跪在了此处,以作迎接。
张世昭一声不吭,直接打马过去,惊得他的家人们纷纷起身,赶紧上马围住,准备护送许久不见的老主人回府。
这个时候,张世昭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复又勒马,将身上白毛氅脱下,掷给了送出来的李清臣:“李十二郎,保住身体,身体是做事业的本钱!”
李清臣苦笑一声,没有辨析,没有解释,只是低头披上。
张相公也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在家人的护送下匆匆折返。
回到府中,全府人都在等候,却被张大相公直接挥手散去,然后径直入堂,却又只让自家亲子张长宣一人留下。张世昭坐在堂上,张长宣立在堂下,父子二人相对妥当,借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张大相公出言惊人:
“我马上要走了。”
饶是张长宣对自家父亲的种种行为早早脱敏,此时闻言,也有些茫然不解,外加荒诞无语。
“乱世纷腾,一个不小心,家族可能就要断绝,所以有些话你我父子要说清楚,说干脆。”张世昭言辞利索,神色自若,似乎精神头反而上来了。“头一个,按照常理,本该是我这种老头子守成,你这种年轻人去奔走,去建功立业,但是我不管你才能如何,学问如何,修为又如何,反正我是野心最大的那个,所以,咱们家,你来守,我这个老头子去建功立业…………懂了吗?”
“是。”张长宣当然听得懂。
“其次,你既守,如何守是你的本事,我就不做多余言语了,只是我之前在哪里,马上要去如何,未免你们担心,却要给你留个底的。”张世昭说到这里,幽幽一叹。“之前我是被张三俘虏了,栖身在黜龙帮。”
张长宣立即点头,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黜龙帮劫持了队伍,宣称杀了自己亲爹,结果收尸的时候却没找到,他便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
“至于此时为什么来,不是要做什么事业,要设计什么阴谋诡计…………”张世昭继续皱眉来言。“只是恰好之前在李枢那里,而李枢马上要闯祸,要坏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自保,这才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