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肩胛骨剧烈的疼痛,本就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的秦宝迅速确定了一个信念——不能回去,回去就再也跟不上了!而且自己再不愿过那种挣扎犹疑的生活了!
但是,这也就确定了另一个事实——他今天不得不将自己的斑点瘤子兽给卖出去!
一念至此,秦二郎几乎痛彻心扉。
继而又恍惚生出一个念头,先是伤病潦倒至此,然后被迫卖掉爱马还钱,这难道是天意如此?是三辉四御设计着让自己受这份苦,以做惩罚?罚自己之前不能坚定行事?罚自己试图在这等乱世中敷衍逃避的罪责?
若是这般来言,自己此番出行之苦楚,怕是难上加难,却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要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秦二郎背靠着墙角,偌大的汉子,居然忍不住泪流满脸,而泪水落下,却又打湿了杂乱的胡须与发梢,弄得满面狼藉。
客栈马厩那里,别人倒也罢了,从客房回来的尚师生却略显诧异起来,继而朝一侧张世昭苦笑道:“张相公,你说这算什么事?他这汉子都山穷水尽了,我也是以礼相待,准备真金白银买的,他却哭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强取豪夺呢!”
“哭了?”张世昭状若惊讶。
“是。”
“到底是谁?可有名号?”
“说是秦二爷,见我时还用了假名字……”
“是他。”
“果然是东都同列吗?”
“是。”张世昭叹道。“曹林的心腹大将,靖安台出身却是一等一的阵前好手,我记得之前已经是都尉了,修为、官职,都算是勉强登堂入室了…………没想到这般汉子居然也能被你逼着哭了。”
“何谈被我逼迫?”尚师生无语。“我都说了,我是好声好气去说的。”
“我只问你,若是人家不乐意,今日这马你就不要了吗?”张世昭嗤笑一声。
“无论如何都是要的。”尚师生倒也实诚。“这真是生平未见的一匹龙驹!若是不能得,我宁可死了好。”
“那还不是逼迫?”张世昭依旧捻须嗤笑。“老尚,人家一个年轻人,又是这般出息,如今路上贫病交加…………死了废了固然是死了废了,可若是一口气续过来,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尤其是乱世,将来人家占据了上风,指着今日夺马的事情记恨你,把你折腾一番,你难道能说人家小心眼吗?”
“我知道自己口舌上不是相公对手。”尚师生想了一想,干脆以对。“也知道相公的意思,但我真不舍得这匹马,什么结果都是我自家找的…………再说了,他既然哭泣,便是泄了气,我待会按照同僚身份给足钱财待遇便是。”
张世昭如何会深劝,便只是胡乱颔首。
而既然闻得屋内人哭泣,尚师生反而安静下来,很是等了一阵子,眼瞅着那斑点瘤子龙驹将肉蛋吃完,方才催促客栈掌柜进去。后者无奈,只能低头进去,拱手问好。
见到人来,秦二勉力收容:“那位尚将军这般逼迫掌柜只是拱手。
“也罢!”秦二反而仰头来叹。“要我来卖爱马,非只银钱,还要三件事!”
“秦二爷请讲。”掌柜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释然。
“一则,请名医替我查看调养身体;二则,我要出关回乡的,局势变化的太快,请尚将军给我留个他个人签署的通关文书;三则,请告知我外面的具体军政局势…….……”秦二郎一字一顿说完。“若是能答应,我便将我那爱马卖给他。”
说完这话,秦二郎也觉得陡然一松,当场出了一身汗,就连肩胛骨的伤口似乎都缓解了两分。
客栈掌柜也不吭声,再三拱手离去,乃是来到外面寻到尚师生,将事情一五一十叙述过来。
尚师生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略一沉吟,便直接点头。
但这时,张世昭反而插嘴:“他没让家里人接?一意出关?”
“是。”客栈掌柜小心翼翼。
“张相公有什么说法吗?”尚师生略微不解。
“没有。”张世昭依旧立在阴影中,纹丝不动。“没有,只是感慨现在年轻人爱面子罢了。”
尚师生早已经不耐烦,闻言一点头,直接挥手:“我都答应了!告诉那位秦二郎秦都尉,我都答应了,只是什么军政形势,我有大事要极速出发,只留给参军与他说!”
说着,竟是直接上前牵了那斑点瘤子兽,就要往外去。.??
且说,那斑点瘤子兽自是一匹极品龙驹,一开始吃饱喝足后性情慵懒,被牵走时便顺势跟着走出了马厩,可来到客栈院门前,却醒悟过来,忽然在院门门槛前停住,然后放声嘶鸣。这下子,原本安稳的马厩再度乱了起来,便是外面停着的马匹也都明显慌乱失控,马匹失控,人也有些发虚。
尚师生眼里只有这匹龙驹,见状赶紧去做安抚,但这龙驹明显是个有个性的,根本不做理会。尚师生又去拉拽,龙驹复又以蹄子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