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顺德想了一想,也点点头:“也不是不行,不立威就立德嘛。”
“不说这些了,你若是值夜辛苦,就在这里陪我下一盘棋,等他安靖。”说着,这位大半夜不睡觉的全军主帅却干脆直接盘腿坐下。
孙顺德也笑:“反正下不过白公。”
话是如此,这位值夜的中军大将还是在将白横秋的意思转为军令后直接坐了下来,然后着人摆上棋盘,备上温茶,与联军统帅当众居高对弈。
上下见此,愈发安定。
实际上,西北面也很快安静了下来……众人眼瞅着一小股部队仓皇自未完成的包围工事那里逃回黜龙军大营,对面军营中卷出的紫色霞光也与联军大营中腾起的午夜太阳对撞了一下,然后各自收手,整个军营却是都有转回沉寂的意思。
不过,只是一刻钟而已,正要落子的白横秋忽然来笑:“今晚上没有白夸这对郎舅……两个人都算是智勇兼备,但到底是雄伯南修为更高武力更盛,而徐世英更加狡猾,更擅长智力。”
根本不用白横秋进一步解释,或者说言语未迄,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西北方向,忽然大声鼓噪,喊杀来作,却是瞬间惊动整个大营。
这一次的效果,因为完全猝不及防,而且是发生在比之前更深入的营盘腹地,效果远超之前行动。
孙顺德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这厮退了一半兵,然后留了一半兵在咱们营内,假装跟着其他兵马回应营,路上忽然作乱?”
“可不是嘛。”白横秋坦然落子。“几百人来掘营而已,结果在这厮手里能玩出花来,起到几千人的效果……此时人心已经安定,突然骚动,便是真正的攻其不备了,怕是要波及上万人,而且人人自危之下,又是夜间,不要说疲敝了,误伤也是免不了的,便是这留下来的一二百死士全没了,他也是大赚特赚的……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看起来都是小计策,但是一个接一个,不要多,两三个便能起到寻常小计策的十倍效力。因为人都是精力有限的,看起来是小问题,能轻松应对过去,但若是一个连一个,或者几个一起来,便会让人晕头转向,然后一旦失措,便会满盘皆输。”
“疲了就疲了,算今夜是他们赢了又如何,谈什么满盘皆输?”孙顺德不以为然。“说句你不乐意听的,河北都没了,只要三万精锐在,咱们抽回去,把西都拿下来,天下大势还是在你,他张三想做皇帝,还是比你更难!”
这话也就是自幼相识,像朋友亲戚居多的孙顺德能说了。
“也是。”白横秋笑了笑,同样的道理,此次出红山,连张世静都留在了后方,此时的大营内,也只有面对孙顺德他才能稍微敞开心扉一点。“但眼下,局势还没到那份上,张行到底是被围的,只不过需要敷衍这些骄兵悍将而已……而且咱们平心而论,人家段公、薛公,包括王怀通、冯无佚,又没有向我磕头称臣,咱们也没法把人家当下属来看待调遣。”
“不如早些称王称帝,建制建业。”孙顺德建议道。“定下名分,看他们磕不磕。”
“江都那个王八蛋不死,天下稍有见识的人便不敢称帝。”白横秋一声叹气。“此人再怎么暴乱,但天下都认为他这个皇帝位子是没问题的,这种时候谁先称帝谁就显得轻浮可笑,为人鄙夷。反过来说,皇帝位子没有任何问题,天下人都认的皇帝,连东夷都认的皇帝,却被他祸乱到这个地步,也足够说明他的暴乱无德……当日,我就是见他成了皇帝,才觉得有机可乘的。”
“也应该快死了吧?”孙顺德心中微动,认真来问。“曹林都死了……死了吧?反正东都是塌了,东都塌了,江都独木难支,便要内乱了。”
“曹林应该是真死了。”白横秋认真回答。“但江都的安排还是有高人参与的,四个宗师,忠心的来战儿跟牛督公在内,不怎么忠心的吐万长论跟鱼皆罗在外;十万精锐也一分为二,江都多一些,交给无能无德的司马化达,徐州少一些,交给有能有德的司马正……内外相制之下,若是有心人一时未必挣脱的开,也属寻常。但从长久来说,失了东都,必然会大乱,那混蛋也必死无疑就是了。”
“可是,不正有流言说司马正离开徐州了吗?”
“这就是关键,不只是江都大局的关键,也是我们在河北的关键,甚至可能是天下大势走向的关键。”白横秋目光闪亮,愈发正色起来。“司马正若携徐州之众来东都,江都会瞬间崩乱;而黜龙帮沿途势力,淮西军或者济阴军会有一个被碾的粉碎;我们这里,东都将士一旦知道东都局势,怕是要立即出乱子……”
“那要是……”孙顺德难得犹豫了一下。“要是司马正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到东都呢?或者河南那里的黜龙贼晓得利害,主动让开道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