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道理,咱们接着看薛常雄的动静,他要是明日后日就从北面隔着河过去了,去围首席他们了,咱们之前说落的远一点的用处也有了,就是从清漳水下游往河间去打,我也不信薛常雄会为了白横秋的基业扔下自己老窝……只要薛常雄走了,东都兵马走了,咱们又困着他后勤,他又没法子硬吃首席他们,那就是个死局……
“他的死局,不就是咱们的活局吗?”
窦立德一口气说完,周围气氛渐渐回暖,很多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而借着火光,站在自家父亲对面的窦小娘清晰的看到,自己父亲身后的魏龙头跟陈总管,此时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来看着自己父亲。
魏玄定且不提,转到陈斌这里,看到这一幕其实是有些惊讶兼气馁的。
没办法,真没办法,陈斌不能不承认他以为的乌合之众里是有人物的。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东西,陈斌这个前陈皇族子弟一直看不起这些所谓义军出身的泥腿子……尤其是窦立德,这不是私人恩怨,最起码不只是私人恩怨……毕竟,姓窦的造反活活造死了全族,连得到了河间大营一点支援的曹善成都打不过,老婆孩子大冬天的被丢在高鸡泊里快饿死,要不是张行张首席神兵天降的来到了河北,开了一番局面,指不定要遭什么罪呢。
就这水平,根本不耽误人家时来运转,进了黜龙帮,然后步步高升。
你黜龙帮到河北来,总得给河北本地义军一个三足鼎的位置吧?那好吧,人家做到河北头领中第一就好。
时运是时运,但关键是要有抓住时运的能力。
现在,此时此刻,这个晚上,黜龙帮的主心骨被绝对的军事压力给困在了小百里外,河南与登州两大拨人都被隔开,包括谢鸣鹤这些人也都被迫散落,这个时候这厮获得了话语权……机会给他了。
他居然就能把握住机会,给出了一个说法。
陈斌对窦立德的这些个说法并不以为然,但是,这不耽误他惊讶于对方真的有一个完整的思路和大略的对策……还是那句话,白横秋是突袭,这几天前才分兵,战争的速度太快,能迅速拾掇起来一个思路和想法已然不错了。
没看到满院子乱糟糟的吗?
所以,陈斌可以肯定,只要黜龙帮可以坚持下来,那将来此人前途不可限量……这也是此人的命数!
当然了,真要说人的命这个事情,谁不一样呢?
若无张首席过河来,自己又当如何?
一念至此,陈斌反而有些感慨。
“陈副指挥。”就在这时,有人打断了陈斌的思索,却是军法官柳周臣,其人略显小心。“果然要如此严厉吗?”
陈斌怔了下,立即本能看向了窦立德:“又说什么了?”
“说……”窦立德看了下对方,似乎也有些无奈。“说要不要严防一些人,可能会跟史怀名那厮一样,直接被吓过来、拉过去的那些人。”
“当然要严防。”陈斌立即肃然。“但只能防,不能过激过限,只有我们三人一起联名下的军令,才能抓人……这是首席专门叮嘱的事情。”
话到这里,他复又看向窦立德,因为对方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个事情。
“我的意思是,关键是怎么防,一些人是不是就不要让他带兵了。”窦立德认真解释。“省的惹出大祸来。”
“当然不能让他们带兵。”陈斌冷笑道。“但这件事要在这里说吗?窦大头领是怎么想的?”
窦立德也尴尬起来……他不过是提出了方案,得到了大家认可,所以趁热打铁,结果脑子一热没注意讨论的问题敏感程度。
“好了,这件事情大家放心。”同样许久没吭声的魏玄定忽然在两人中间开口。“首席专门来信,让我们谨慎处理,既不能让贼徒得逞,也不能让自家兄弟寒了心……一句话,有证据和不妥的动向,我们一定会雷霆手段,绝不放过;而没有证据和动向,只是什么谣言,什么过往,就绝不会以此来让兄弟们蒙冤。”
“说的也是。”一直站着的窦立德也赶紧笑了。“真要说过往,白总管跟首席都跑不掉。”
这算是个冷笑话,也颇有几人笑了。
但很快,魏玄定便摆手制止:“这件事到此为止。”
窦立德也不好多言。
而魏玄定这时候复又看向了陈斌:“陈总管,刚刚窦大头领说了自己的想法,你怎么看?”
陈斌沉默片刻,也站起身来,先转身正对了下魏玄定,然后方才直接转向了窦立德,与对方几乎是面面相对:“窦大头领的说法已经很不错了,方方面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