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张行也只是点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是坏事。”
张公慎不再言语。
而张行也懒得再说:“其余局势,你只去问,便能问到,唯独一件事情,所谓善始者善终,此间少年少女,皆是你带着人引的气,我不过是代为看管,不过几日便要见筑基分晓,还是你做个结果吧!”
张公慎诚恳俯首:“本就有此意。”
张行点点头,终于起身,便要离去。
孰料,走了几步,将要跳下夯土墙时,那张公慎忽然来喊:“张首席!”
张行诧异回头。
“有件事情,在下格外好奇。”张公慎认真来对。“局势那么混乱,除了几家官面势力和当家年长的,其实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张首席这么年轻,为何反而这么沉得住气?”
“不是沉得住气,而是总觉得若不能梳理清楚,弄清轻重,做好配套的文法制度,擅自扩张,怕遮护不住,而且也有后发制人的想法。”张行坦荡来答。“不过,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乱世之中,谁都没有把握,若是因为这个失去了得胜的机会,那也就是个笑话而已。”
张公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中却已经了然——这便是黜龙帮在河北的动向原委了,张首席希望扩张后能够迅速安定地方,而无后顾之忧,所以想收缩等待,做好准备再伺机而动,也正是为此,他才会尽量用最少代价,维持河北的均衡,此举既是避免大战,也是要使得河北官军势力不出现一个总揽者,方便他日后各个击破。
张行没顾及对方想什么,也直接跳下夯土夹板墙,离开了此地,然后往城内行去。
其实,两人刚才只说了江南义军内讧与东都太原的对峙,并没有说其他方向,因为那些消息,根本不用说,早就传到街面上去了。
而且,也委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打仗:
巫族入侵后,原本稍微停下的杜破阵稍微停了一下,发现东都居然按兵不动后,反而大起胆子,加速了对淮西六郡(四郡)的扫荡与控制,并在意识到淮阳得到了黜龙帮政治庇护、弋阳隔绝在淮南后迅速调整了战略,转而朝淯阳东部、淮安、襄城南部一带进军,好像一个平素饿极了的人忽然遇到吃饭机会,控制不住一样,俨然是要进取淮西全境,能吃多少是多少。
张行发函去问他,他却只是敷衍。
而且你还别说,眼下这个局势,各地郡县人心沮丧到了头,再加上杜破阵之前威震中原的战绩,哪里敢反抗,居然来了个顺风倒。
不过,杜破阵的行为,也进一步引发了连锁反应,要知道,之前东都曾发过支援关中、抵抗巫族的召唤,别处不说,靠着内部胁迫控制了淮南的王代积可是大大的忠臣,立即打着勤王名号尝试性往东都去了,然后立即在淮安与杜破阵撞上,双方陆上一场,水上两场,王代积的部队都是新募,尤其是水军,俨然没有淮右盟出身的杜破阵势力强悍,算是连败三场,直接退回寿春去了。
一开始的时候,杜破阵没敢去追,因为他已经跟另一家大势力,也就是控制了荆襄地区的白横元接壤,当日伍氏兄弟在这一带横行,就是忽然遭遇到了白横元与东都和东来的韩引弓三面夹击,瞬间崩溃的。
不过有意思的是,白横元虽然也接到了东都要求他率军北上来的要求,却只是不动弹,既不去东都,也不顺着汉水武关去关西,只是按兵不动顺便向东都汇报,说自己一样被黜龙帮悍匪杜破阵给拦住了。
杜破阵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勇的,但这不耽误他醒悟过来,然后迅速组织部队,来到了他熟悉的淮水之上,对准了寿春。
这件事情,在黜龙帮内部引发了相当的波澜,因为杜破阵到底算是名义上黜龙帮的外围,他要是败了还则罢了,若是胜了,把毫无军事经验的王代积一波带走,那算个啥?
关键是,若是杜破阵有了淮西、淮南十余郡,谁是老大?
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大部分割据者都是立足未稳的,他们人心不附、经济基础薄弱、毫无组织力度和组织向心力,所以往往一次突袭,就会造成数个州郡易主的情况,宛若什么爽文。
这种情况下,很多时候,就是拼一个运气和胆量。
实际上,这也是张行在黜龙内一再强调组织建设与地方官吏体系完整度的缘由。
总之,这些日子,因为各处局势的狂飙,张行再度承受起了巨大的出兵压力,他自己本人也再度陷入到了动摇中……原因再简单不过,如果说前几次否定出兵还称得上是战略定力,是那么越往后走,他再否定出兵,理由就显得很荒诞了,因为他本身在计划着另一次更大规模出兵的活动,而且风险也更大。
尤其是这个计划越来越完善,已经有不少人渐渐赞同和加入其中了。
比如说谢鸣鹤等人,以及牛达在内的几名大将,都已经渐渐加入其中了。
抵达城内,进入仓城,刚刚坐下,张行便得到了讯息,原来,罗术一面派遣张公慎等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