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笑,唯独窦立德稍微尴尬了一下,因为陈斌明显有些摆脸色。只能说,之前那件事情,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尤其是陈斌,明显是个心眼小的,双方裂痕已经很分明了。
这让他产生了剧烈的危机感。
“最后还是回到了称王上面。”跟其他人一样,张行好像没看到窦立德的尴尬,也只是来笑。“那咱们怎么办呢?不理他?”
“还能如何?”陈斌摇头不止。“这种话,搭理几句都显得是首席掉了身份,丢了脸……”
“但咱们拦不住下面人乱传。”谢鸣鹤幽幽提醒。“而且这种事情本就容易传开。还有,无论如何,萧辉此番进取九江只是秋后的一个开始,马上就会起涟漪的,要小心淮南、淮西,乃至于东境受波及……所以,我们才来专门与首席讲。”
张行欲言又止,最终无话可说。
接下来,两人送完消息回城,张行则与诸位领兵头领入营,雄伯南不在,依旧是张首席本人来做讲述,却是在正式整编培训演练之前再度登台讲了一番“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注定是曲折的”之类的话。
下面的人信不信不知道,但反正所有人如今都已经习惯了这些说法。
便是徐世英,立在将台之下,望着张行在那里挥斥方遒,想着之前这位在小军营里对着一群茫然的少年说的那番话,心里也有些怪异和恐惧……他本人对这些话,是一万个不信的,而且他相信,这些军官里,不信的人也多得是,但也肯定是有人信的,而且不信的人也肯定跟他一样,半点不信都不敢流露出来。
因为谁都架不住这位张首席说完这些话后还总能获得胜利,好像不停验证着这些话一样。
想当初,历山之战前,下着雨,这个人踩着一个早已经湿透的柴火垛,轻易跳到了村庄边缘一家农户低矮的屋顶上,然后对着死气沉沉的军队说了一番什么“人固有一死”……然后,如果一个普通军事或者基层军官,当时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战后又活了下来,哪敢问,他又怎么会不信呢?
便是见多识广的头领们,无论文武,又有哪个不会畏惧这份煽动人心的本事呢?
当然,徐世英相信,真正考验这位首席言语的浪潮马上就要到来了。
天下之崩坏,已经到了一定地步,根本不是人力能把控局面的,他很想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位首席自己到底还会不会坚持说这些话,并且继续尽可能的一以贯之?
且不提徐世英的些许心思。
只说,不过是两日而已,张首席不过刚刚跟第一批过来的军官与修行者们挨个握了手的程度,便有一封只有他本人可以拆封的密件飞马传来,乃是杜破阵与李枢联名的一个军事计划。
密件内容很简单,杜破阵提出,他想要按照计划讨平淮西六郡内的各处官军、盗匪,收拢整编义军,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进取一下汝水上游,以确保他的新行台悬匏城的安危。
希望张行允许,并建议李枢协助。
李枢则进一步附件,提出了一个攻取梁郡南半段,以图同时呼应杜破阵,并对梁郡曹汪、淮阳郡赵佗进行敲山震虎,逼迫二者彻底明牌的计划。
对此,张行思索再三。
说实话,他的本意是,现在一动不如一静,要考虑粮食啊……秋收秋税的结果摆在那里,平均下来就是正常年景的七成多点,这时候打什么仗?
多攒点粮食养精蓄锐不香吗?
但是,你首先得承认,你给了什么军政总指挥的身份,就要尊重人家的权威;其次,一个无法驳斥的地方在于,无论是杜破阵还是李枢,他们的这个计划本身是没有太大问题的,而且计划都是控制在两个行台内部和之间,并没有索要额外的资源。
甚至进一步讨论,杜破阵不该稳固自己大本营吗?
李枢不该协助杜破阵吗?
赵佗不该被敲打吗?
更重要一点是,李枢明确在信中指出,他并没有主动朝近畿大规模进攻的意思,但随着局势发展,眼下东都的朝廷力量到底还能不能维持近畿权,总该摆出架势去试探一下。而如果能够逼迫曹汪与赵佗公开起兵,自称义军,非但本身就能说明问题,也可以规避风险,让这两个人成为测试曹皇叔怒气的靶子。
说的有理有据。
张行想不到反驳的理由,实际上,当他在城西军营内意识到自己的纠结后,也是迅速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如果出现纠结,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或者说,他早就隐隐意识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随着局势全方位恶化,黜龙帮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应该主动调整心态,从规避战争转化为规避大规模战争。
于是乎,在与行台几个总管分管外加军营内活动的大头领们讨论完毕后,他决定采信李枢与杜破阵的计划,但要两人注意战斗规模,确保军粮储备。
然后,便继续回到他的军营,很有一番躲入军营成一统,管他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