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仓娘一旦坐下,看起来浑身都软了,嘴唇都哆嗦,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也就是她,换了别人,早就嚎啕大哭起来。
大仓记得从自己记事时起,母亲在自己面前一共哭过两次。
第一次,那是父亲突然得了急病送到医院,在父亲咽气的那一刻,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但是从她擦干眼泪处理后事开始,母亲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第二次,就是自己被周寡妇诬陷,被宋其果差点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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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她出嫁时的俩包袱打了包,让自己带着英子远走他乡,再也不要回梁家河了。
那一刻,母亲哭了。
现在,母亲满含泪水,她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是大仓知道,母亲就要憋不住了。
不是母亲软弱,男人生病了她就忍不住要哭。
实在是继父这辈子太苦了。
母亲受不了那个可怜人好容易要享几年福了,又栓住了的现实。
大仓给母亲手里塞了一条毛巾,就走出去了。
该哭就哭,该掉泪就掉泪。
不用装坚强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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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母亲就红着眼睛叫大仓:“老大,你进来,你叔现在什么情况?”
这回大仓是实话实说了:“俺叔栓的面积比较大,算是相对严重的。
现在已经出院,关键就看他的恢复情况了。”
“你现在回来了,谁在家里伺候他?”
“在医院的时候,我们弟兄几个和英子她们都轮着在那里伺候。”大仓说:
“现在出院了,我们八个人开了个会。
最后我决定了,把俺叔送回潘家庄去了。”
“你——”母亲扬起手,又想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