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形势因为绥远的相帮而大有好转,但羿王疏导管控疫区的职责还在继续,这不,刚值守回来,抬眼便见另一头的陆离和绥远堪堪从陆相府走了来。
老远就见着那头的景羿,陆离下意识扭头想避开,却被绥远一把扯住稳稳扣在了身边。
为何说扣?
因着绥远太子的一只贵手,这会儿正稳稳覆在陆离腰侧……
“跑什么,老朋友见面,不得叙叙旧?”
绥远薄唇勾起,笑得没心没肺,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却是让陆离浑身不自在。
“哥,男女有别。”
陆离下意识抬手掰了掰,那手却像是镶在了自己腰上,纹丝不动。
她无奈抬眼瞥着绥远,满面哀求,“哥,咱讲点儿道理成不成?你今天吃我豆腐可不下两次了。”
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一言不合就揩油?
她哪里知道,男人的占有欲,向来是奇奇怪怪的,尤其对面来的还是景羿,这么个大情敌,他少不得要宣誓一下主权的。
“哟,羿王殿下,真巧呢?你也来陆府串门?”
绥远语气欠欠的,陆离十分无语,羿王府大门就在眼前,他硬要说那姓景的来相府串门……
如今她与景羿已然合离,他有什么理由再进陆府?
这不明摆着是在膈应景羿么?
虽然自己并不觉得绥远这话有什么毛病,但说真的,她真没兴致跟那姓景的王八蛋再浪费一点点口水了好么。
“哥,咱撤了成不成?”
景羿那张冰块脸,她再不想看见了。
打从见了陆离,景羿的目光就始终在她身上,曾经看她是满目爱怜,如今看她,是无尽惋惜与留恋。
“阿离,你……可还好?”
好你大爷。
陆离干脆撇过了头,对他爱搭不理,身旁的绥远看着一阵好笑,小离姑娘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深得他心!
“咳,看来小离不想叙旧,那我们就告辞了。”
本就是陌路人了,何必徒生伤感?
他揽着陆离就要离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却猛的被景羿拽住,继而冰冷的嗓音对上了绥远,“手,放开。”
绥远步子一顿,俊眉瞬间高挑,脸色也冷了下来,“怎么,管天管地,还能管本殿下的手?你这人属螃蟹的不成?大街上,也要横着走?”
上回那一架打的还不够,这会儿是想着找回场子?
两人的手在陆离腰侧暗暗较着劲,最终,绥远缓缓先松了手,小离是无辜的,两个男人间的明争暗斗,不该伤着她。
“行,我看你今日很是清闲,不然接着上次那一架,我俩继续打?”
是死是活,全凭本事。
景羿却闷声不吭,只紧紧盯着陆离,语带讨好道:“阿离,外头危险,若是散心够了,便回家吧。”
没想到他能把逃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散心?呵呵,他也不看看,她‘散’这么久的心,是被谁给害的!
“家?羿王说的什么荤话,我有家吗?”
这么轻轻一问,在场的两个男人均是心头一滞。
是啊,若陆相府还能勉强被称之为家的话,那在刚刚,小离已然没家了。
“傻姑娘,哥哥也无家可归呢,咱俩相依为命吧。”
绥远轻笑着,伸手十分自然将她揽住,直接无视景羿此刻那杀人的目光。
“行了,既没什么好话,我看咱们就不必相互迁就了,再会。”
后会无期。
两人绕过景羿迈步离开,羿王府的大门渐行渐远。
眼看要消失在陆离的视野中时,一声凄婉哀绝的呼唤从身后悠悠传来。
“阿离”
“别走…”
“羿王府是你的家,求你,别走……”
这声音饱含酸楚,带着不可抑止的颤抖,一声一声如洪钟,生生撞入了陆离的心口。
少年英勇的羿王,何时有过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
可惜,景羿不再是景羿,陆离亦不可能还是曾经那个浪漫无知的少女。
往事随风去,伤痛却难愈。
她忍住了眼底滚滚的热意,依然脚步不停大步向前。
身后的景羿再一次见她头也不回,如冰的深眸不知不觉中轻轻裂开一道缝,接着如万年冰川般渐渐消融,最后,化成了水,自那黝黑深潭中汹涌而出……
“阿离!”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慌乱与恐惧,身子快速朝前方那个渐渐远去的女人冲了过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陆离前行的路便被他再次挡住了。
她无奈扬起了眸,见他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眸中水雾迷蒙,却定定看着她,缓缓抬起了右手。
顺着他那坚实的手臂一望而去,一柄长剑静静横立在陆离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