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芯凑过来,“没事的,姐,我背你下去。”
时染看了她一眼:“得了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我可不想二度重伤了。”
李佳芯悻悻地抓了抓头发:“你确定不下去吗?”
“不下去了,而且我有点困。”
这话像是免死金牌似的无敌有效,果然,李佳芯没再追问了。
舅舅和舅妈吃过晚饭就去楼下的乔教授家打麻将了。
李佳芯陪时染聊了会儿天,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她才下楼看烟花。
校区位置偏僻,毗邻郊区,每年的大年三十都会举办烟花会,进行跨年倒计时。每到这个时候,学校就像是回到了开学时的盛况,人头攒动,附近小区的居民都会过来看烟花。
时染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几个小孩玩着仙女棒。
一直安静的手机在此时响起。
时染看了眼来电。
是温臣年的电话。
她接起:“你吃完年夜饭了?”
温臣年那边很热闹,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许的模糊,他嗯了声,随即问她:“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安静?”
“在家待着。”时染郁郁寡欢地回答。
“怎么不出去看烟花?”温臣年那边似乎安静了下,声音莫名显得有些空幽,像是在密闭空间和她对话似的,“操场上不是在放烟花吗?”
时染提醒他:“我是残疾人士。”
温臣年:“想去看吗?”
时染怏怏的:“想啊,但是——”
“——开门。”温臣年打断她的话。
时染怔忡着,心里有着极强烈的预感,她慢吞吞地往大门走。心跳极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似的,不敢置信地问,“你在哪里?”
温臣年仍是那两个字:“开门。”
时染拉开门。
楼道的声控灯发出明黄色的光,光影在温臣年的头顶向四周发散,他的眉眼隐匿在光影中,但岑岁却在顷刻间,就捉到了他的视线。
也听到,温臣年贴着手机对她说话。
回应着她刚才的问句。
——“在你面前。”
他说话间从唇齿里呵出一阵阵白雾,那些细小的水珠漂浮在空中里,像是在时染的眼里盖上一层氤氲水雾般。
时染眨了眨眼,像是不太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你怎么……”
“傻了?”他笑着。
手机里的声音和面前人的说话声重合。
把她从虚幻中拉扯出来。
时染有些微妙地说:“你怎么来了?”
温臣年笑:“不是想看烟花吗?”
岑岁啊了声。
陆宴迟慢条斯理道:“走吧,带你去看烟花。”
时染低头看向自己打了石膏的腿,郁结不已:“可是我的脚,不太方便。”
“所以我来了,”温臣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弯下腰来,渐渐向她靠近,声音里带着一丝笑、
温臣年伸手拿过她挂在玄关衣架上的衣服,跟服侍小孩儿似的帮她把衣服穿上,但其实他连陆听音都没这么照顾过。
把她包的严严实实了,温臣年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时染动作熟练地趴在他的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她贴着他的耳边说话,声音近在咫尺:“怎么来之前不和我说一声?”
“小姑娘,”温臣年的嗓音里含着笑,“知道什么叫做惊喜吗?”
时染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心情很好。
出了宿舍,经过教学楼、
眼前就是操场。
操场上挤满了人,有小孩在四处尖叫奔跑,主席台上应景地放了个倒计时的LEd显示屏,显示着当下的时间。
11:58.
时染盯着他的半边侧脸,说:“你突然跑出来,家里人不会说吗?”
温臣年的侧脸线条柔和地舒展开,他扭头看向她,眼角稍弯,不无玩味道:“我二十八岁了,不是八岁,出个门还要和家里人说。”
“哦,”时染较真地说,“是二十九岁。”
温臣年挑了挑眉:“胡说,按周岁算,我才二十八岁。”
时染:“······”
操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时间显示11:59.
随之,LEd显示屏里开始最后一分钟的倒数计时。黑色背景,红色的字体,字体周边燃着金色的光。嘈杂的人群涌动声不知在何时融为一体,齐声倒数着。
与此同时,操场周围的路灯尽数熄灭,只LEd显示屏亮着。
“59,58、57——”
人声鼎沸的倒数声里,温臣年和时染显得格格不入,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又同时地,在心里默念着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