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尊者专心弄他的药丸,仿佛刚才开口的不是他。
裴十三娘甚至有种错觉,她还比不上对方手中的那一粒药丸。
时间悄悄的过去。
裴十三娘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黄衣尊者从药丸到药草,再到成型,又装瓶,如此往复。
裴十三娘终于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她万劫不复,最后一丝侥幸全无。
种种情绪纷至沓来,不等裴十三娘有反应,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历经千辛万苦回到长安,家门近在眼前,明明只要一伸手,或是喊一声,就能再次回家,却与其失之交臂的感觉如何?”
裴十三娘听出来,说话的是玉朗,也是此处人尊称的红衣尊者。
明明是那么的温柔,却又是那么的无情。
可她对玉朗再无一丝波动。
心神皆在长安看到的那扇门上。
那扇瞬间消失的门上。
原来,她真的杀了人。
也真的回到了长安。
家门近在眼前,可她却没能再进去看一眼。
只差一步,仅仅只差一步。
“不!”
裴十三娘悲恸,大哭,却没有一滴泪。
她的心痛到了极致,令她无法呼吸。
“啧,这就受不了了?”红衣尊者好似嫌给她的刺激不够,又和她说道:“十三娘还不知道吧,那扇门后发生的故事.”
裴十三娘悲痛怨恨又木然的望着他,似是在说:还有什么能打击到她的。
红衣尊者笑笑:“真的很可惜呢,若十三娘当时能推开那扇门,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等你回家的娘亲,她直到最后一口气,都在望着门外呢。”
他的语气似是十分惋惜,“真的很可惜呢,就差一点点,当时你若推开那扇门,就能看到她咽气的一瞬间呢,哎呀,真是太可怜了呢.”
“啊!!!”
裴十三娘快疯了。
她没想到隔着门的那一面,竟是与她阿娘的最后一面。
沉浸在痛苦中的裴十三娘,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直到她被红衣尊者,一只手轻轻拿捏住。
红衣尊者轻轻一捏,她全身都感觉到了疼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又被封存在脑海中的那种感觉,蔓延到她全身。
裴十三娘痛苦、扭曲,却无可奈何。
即使她此刻满心怨愤,她对红衣尊者也没有一点办法。
红衣尊者笑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裴家二郎是你的二哥吧,他好像在查我们呢,倒是对你这个妹妹情深”
“放过我二哥!”裴十三娘的声音很冷。
红衣尊者仍旧笑笑,“这就要看你二哥,识不识趣了!”
裴十三娘想到裴玠的本事,又想到她是当着二哥的面被抓走的,依二哥的脾性绝对不会放手。
她有心想阻拦却不得其法,整张脸彻底扭曲起来。
红衣尊者在这个时候,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裴十三娘猛的朝他扑过去,效法对方掐她脖子那样,掐住对方的脖子。
红衣尊者摊开双手,任她扑过来。
就是现在!
裴十三娘看准这个机会。
她径直往红衣尊者的脖子抓去,脸上的狰狞在碰到的瞬间,变成了错愕。
“十三娘可是在想,为何我能碰到你,而你不能碰到本尊。”红衣尊者眉梢微挑。
他生得一双桃花眼,不笑时眸中便带着三分醉人的美,望着一个人笑时,其中的潋滟水光,足叫一个人心折。
裴十三娘思起她从长安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就是被这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晃花了眼。
红衣尊者的话,让她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为什么?”
裴十三娘有心想复仇,可是连人都摸不到,这让她内心升起一种更大的恐惧。
红衣尊者多情的桃花眼弯了弯,“十三娘不若回头看一眼。”
裴十三娘像是被他的双眼蛊惑,呆呆的转头。
黄衣尊者放置她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满手鲜血,和从前大不一样的人。
裴十三娘有片刻呆愣,旋即抬起右手,望着与石床上的人,一模一样的血迹,还有那张风餐露宿之后,险些认不出来的脸。
正是她自己。
她死了?
脑海中有这个认知之后,她的‘身体’微晃。
红衣尊者抬手轻扶了一下,“十三娘可要小心些呢。”
“兄长赶紧出去,别打扰我炼药!”黄衣尊者实在看不下去了,“三哥那边还等着呢。”
“别对着我笑,不管用!”
红衣尊者好笑的摇摇头,“五弟生气了呢,十三娘就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