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手下的左卫,多是守卫的补卒,也无力阻拦他们的撤离。
至于苻坚,只要他成功离开了,那就已经是赚大了。
“可就算是如此,大哥你派骑兵阻击,苻坚就算是不死,也要掉层皮,接下来蒲板,甚至长安,他们都守不住!”桓云还是嚷嚷着,直到看到桓温的眼神,才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桓温冷冷瞥了一眼,说道:“我出兵出力,就算是杀了苻坚,又待如何?难道慕容恪会看着我拿下整个秦国,不闻不问,在上党和苻雄死磕?他必然会放开口子,让苻雄撤离,到时候就变成征西军和秦十几万大军对抗了。”
说到这里,桓温又瞪了一眼桓豁,“我放苻坚走,就是要让他去平阳,内外夹击,和慕容恪两虎相争,我们坐收渔利即可,若是你能老老实实地守着左卫,那现在我们就是白拿了一个洛阳!”
“可是大哥,”桓豁脸色阴郁,“我们放走了苻坚,他也未必会去平阳,如今慕容恪一样拿不下来,只能围困,若是苻坚回国守卫,我们也就只有一个洛阳而已。”
“苻坚会去平阳的,等他发现,蒲板已经回不去的时候。”
“大哥,你的意思是?”桓云愣了一下,疑惑。
“桓冲已经在等着他了。”桓温露出一个冷笑。
……
小青峰。
期待已久的琴艺考核课,终于开始了。
王凝之很难想象,荀巨伯这个人,究竟是有一个多么大的心脏,才能主动请缨,第一个考核。
他似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要和大家分享自己掌握了简单的几个音符之后的快乐,而那种快乐,毫无疑问,只要看学子们脸上痛苦的表情,就知道是建立在大家的痛苦之上了。
人生路漫漫,未来还很长,何必要在这个时候,互相折磨呢?
所有人都把目光紧紧地盯在自己面前的琴谱上,脑子里疯狂地回忆着之前自己的琴音,见到荀巨伯上台的那一刻,大家的目光就很统一了,那就是只要自己记忆中那些不要被卷成一团浆糊就好了。
王凝之很有理由怀疑,山长夫人能答应荀巨伯,原因就在于此,想要看看学子们究竟学到了几分,是浮于表面,还是牢记于心。
毕竟,就王兰那个顺风耳和大嘴巴,书院里哪怕有条野狗经过,她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然后广而告之。
琴声起。
荀巨伯那张大饼子脸上,满是骄傲与沉醉,已然是陷入自己美妙的琴音里,无法自拔。
迫于山长和众位夫子们的威严,学子们无人敢出口置喙,也只有林间被惊起乱飞的一只只胖鸟,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荀巨伯是感受不到这一切的,这样一首慷慨激昂的曲子,在他的手里,真的慷慨激昂起来了。
倒不是说曲子弹出了慷慨,而是他弹得真的很慷慨。
陈子俊在台上,侧面坐着,脸上的皱纹,几乎要全部连起来了,和身边的其他两位夫子互相看看,大眼瞪小眼,可是没有人愿意站起来打断。
毕竟,身为夫子,该有的职业操守,那还是要有的,这里学子甭管是水平如何吧,但毕竟是在努力的,那自然不好打断。
至于山长王迁之,则是一脸正经,如往日一般的清风明月,云淡风轻,只是那端起茶杯时轻轻抖动的手,似乎在讲述着他不平静的心。
王兰一脸怪笑,冲着身边的谢道韫眨眨眼,谢道韫无奈地白了一眼,拿她没什么办法,这事儿确实是王兰告诉师母的,但当时说的是,荀巨伯很努力,但水平有限,要是让他先听了别人的,可能会打击信心。
至于山长夫人,则是用一种柔和的,鼓励的,又略带遗憾和伤感的目光,看着荀巨伯手里的那把琴。
毕竟,这都是自己家里的东西,想不到今日居然要蒙受如此大的悲剧,作为一个爱琴之人,她似乎能感受到那把琴的悲鸣。
好不容易,琴声终于停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山长夫人刚打算开口,就听见荀巨伯说道:“哎?我忘了后头了,等一下,我看下琴谱再继续。”
“不必,大可不必了,”山长夫人急忙站了起来,摆摆手,阻止了他,瞧见荀巨伯疑惑的眼神,只能违心地解释,“你弹的曲目章节已经很多了,我们都听到了,剩下的,不妨等你熟悉之后再弹,毕竟我们要弹,就要弹好。”
荀巨伯一脸不甘地下了台。
大概是很担心再有这种情况,下一个就从毛遂自荐,变成了指定人,就这样,书院里的琴艺小天才祝英台,隆重登场了。
听了一阵子,王凝之也不由得心里感叹,果然是人不可相貌啊。
祝英台每日里在隔壁弹个不停,自己只觉得烦人,并未仔细聆听,现在听下来,她作为一个没有得到山长夫人指点的,居然隐隐已经超过了王兰,甚至能和妻子一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