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目光凝聚,却极力躲避着周老太太,生怕她看出自己的心思。
他口中胡乱敷衍道。“顾璟孑然一身,又是个鳏夫,谁家姑娘能看得上。”
“你瞧老妪的二孙女如何?”
周老太太直截了当,见顾璟瞬间面红耳赤,不由觉得好笑。
他心慌意乱,头脑发懵,呆坐半晌才慌忙起身,俯身拱手道“老太太,您可是当真?”
“当真!你可愿意?”
“顾璟······顾璟自······是······愿意!”顾璟激动地说话都有些结巴。
周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拉过顾璟坐回圆凳,郑重道“我那个孙女,先来是最听话的那个。你与她在范县相识,自是知道她的情况,也是个苦命的人。
虽与韩家再无瓜葛,却还拖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你可愿意一并照顾她们?”
“汐儿玥儿缺少父爱,顾璟愿意为她们填补这个空缺!”顾璟没有半分犹豫,他是真心喜爱周千若和她的孩子。
周老太太道“你也知道,若儿的父母去了漳州城,等到过年你与我们一道回去,便也能将婚事定下!”
这也太快了!
顾璟微怔,没看出周老太太还是个急性子。他微微凝眉沉吟,道“老太太,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可若儿姑娘经历过一段惨痛的婚姻,是有权利决定自己是否走近下一段婚姻当中。
且是心甘情愿,没有半分勉强。”
妥了!
这位孙女婿算是定下了!
周老太太暗自高兴,她适才故意忽略周千若,像个独断专行的长辈不问当事人的意见,就将婚事应下,就是想试一试顾璟。
从顾璟坚决要征求周千若同意这点能看出,出身清贵的他并没有看轻再嫁的周千若,内心深处对她十分敬重与在意。
“是我老糊涂了。”周老太太故作懊恼,笑道“我能看出若儿对你有好感,但愿不愿嫁你,便不得而知。要不,我且帮你探探口风?”
“若是这样,便实在太好了!”顾璟面上掩不住的激动,起身对周老太太行了个大礼,“顾璟在此谢谢老太太。”
“快起来吧!”周老太太想扶他,手上传来刺痛,呵呵笑道“顾郎中,老妪身上的针该拔了吧!”
顾璟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笑道“顾璟疏忽,这就给您拔针。”
周千若端着煎好药,走到房门前时,房中不时传出周老太太与顾璟的说笑声,她顿了顿脚步,这才撩起门帘走进去。
“奶奶,你与顾郎中说什么呢,这般高兴!”
顾璟见周千若进来,立刻起身,将圆凳让给她,好给周老太太喂药。
“若儿,你将西边厢房收拾出来,让顾郎中住下。”周老太太淡淡道。
听闻此话,周千若执汤勺的手抖了一下,汤药都差点溢出,一双秀眸盈满不解,“奶奶,怎么突然······”
“顾郎中在郑县没有个落脚地,总是住在客栈也不是常事。”周老太太无视周千若眼底错愕,顺手接过汤药,一口气灌下,“反正每日都要来为我针灸,住在家中不也深得麻烦。”
“奶奶,”周千若瞥了眼垂首而立的顾璟,轻声道“父亲他们不在,咱们随意留外男住宿,终究······”
“好了!”周老太太把喝干净的药碗塞进她手中,道“你父亲不在,我说的算,你快领顾郎中去西厢吧!”
周千若知顾璟是谦谦君子,但毕竟是无亲无故之人,突然留宿在府中难免遭人是非。但见奶奶心意已决,自个心里也觉受顾璟照拂,在故作矜持倒显得无情无义。
她对顾璟福了福身,柔声道“顾郎中,请随我来吧!”
“那就有劳若儿姑娘。”
二人出了周老太太房间,去往西厢房的路上,周千若走在前面,顾璟跟在其身后,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将顾璟领进西厢房中,周千若才开口,“顾郎中,西厢房原是五妹妹住过的,每日都有打扫。你先放下行礼,我去给你换一床新被褥。”
“若儿姑娘,”顾璟见她要走,拦在门前,蹉跎片刻道“你······若不愿我住在府中,我现在就走。”
听闻此言,周千若慌忙解释,“若儿只是······”她抬眼间,瞧见顾璟微微下垂的嘴角,垂下眼眸,嗫喏道“顾郎中安心住下,若儿并无半分不愿!”
她说完头也不敢抬,满脸绯红的跑出门去。
顾璟站在房中,细细品味着周千若话中意思,唇畔笑意涟漪如春风拂面一般。
漳州城中的安华街,是一条横贯南北的商业街,也是整个漳州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段。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
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将街头街尾相连,街道两旁的吊脚楼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茶楼、当铺、作坊,商铺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专门经营。此外还有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