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能掐会算,也有人说他是顶香立堂的出马仙。
“瞎老头”的名号,也是些不信算卦看事儿的人,或者认为是封建迷信的人给起的。用来羞臊老头的。
其实老头并不瞎,只是青光眼白内障,平时要带副小圆墨镜。身材不高,后背微微有些佝偻,毕竟也是花甲的年纪了。
平时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倒也显得精神奕奕,就是花白的头发和参差不齐的胡子,显得与着装格格不入。倒也符合他“瞎老头”的名号。
至于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他自己介绍过,也只说自己姓胡,花甲之年,至于管他叫大爷,叫大哥,叫大师,叫瞎老头,叫啥都无所谓,只是个称呼罢了。从来也不计较这些。
虽说附近百姓把他说的具体版本不同,但多是誉美之词,其能耐可见一斑。至于他具体的来历,有人说是云游到此,也有人说是落魄流落而来。
他来的那年赶上盛夏,他也居无定所,白天走街串巷,晚上得哪就睡哪了。虽然感觉挺随意,确总是保持着干净整洁。只是大家总是关注他的眼镜和那花白参差不齐的胡子。后来帮人看事儿,找找丢的东西,大家觉得挺准。一点点有了些名气。
后来有一个看事儿的事主,盖了新房,为表谢意,便把前沟一套老院腾出一间,给老头作为临时的住所。“瞎老头”没做拒绝,并承诺会付租金。就这样他也算安顿了下来。
这有了些名气后,也不用天天出去跑了,需要解决事儿的也大多主动上门请教了。有些远道不方便过来的,事主也都是套着马车来接送。
虽不怎么见他出门打扫,院套确越来越干净整洁了。虽是老房子,院套也不算大,但进入院落,给人的感觉也是庄重了不少,进入屋内更是有些瘆人,令人心生敬畏,也会有一丝胆怯。
这“瞎老头”帮人看事儿的规矩也不少,说是像他这样的一类人,都要牢牢遵守,什么三不看,三不收,四不算,五弊三缺之类的。
这“瞎老头”虽已花甲之年,看起事儿来,却也一本正经,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解惑过程中,也不咬文嚼字,故弄玄虚,尽量让你听明白,确又不会泄露天机。
他常以这段话告诫百姓:“
凡事太认真,苦了心,累了自己;世间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强求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若自己已尽力了,剩下的一切随缘,凡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但求无愧于心。
人这一生,有人把你当神话,也有人把你当笑话,沒关系,做好自己,知道花若盛开,蝶自飞来,人若精彩,幸福开怀。”
也不知道在哪弄的这几句话,当成了座右铭,虽然是大白话,确也给你听的云里雾里。
这去市里看病回来也有三五天了,病也看了,药也吃了,没有好转不说,反倒是闹的更欢了,父母怕我这样下去,怕是要保不住。这天蒙蒙亮,我爸就套上马车,一家四口就直奔前沟而去。
其实路程并不远,十多里地,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我爸把马拴好,并没有卸鞍具,嘱咐我妈和姐姐就在车上等着,他抱着我便朝着屋内走去。
房子的东屋锁着的,放了些房主的破烂杂物,“瞎老头”住西屋。屋子并不大,开门正对着一块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
红布下方是一个供桌,上面摆放着香炉,贡品之类的。南面的整善窗户用红布遮了起来,红布并不厚,光可以透进来,确把整间屋子映成了淡红色。
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供桌紧挨着一个衣柜,地上有三个马扎凳,东西一铺炕,炕梢有一个立柜。草席子上面一个木饭桌,饭桌上一个大茶缸子,一个旱烟箥簕。一个大作文本,上面放了一只铅笔。
“瞎老头”戴着一副小墨镜,卡在鼻梁上,微闭着双眼在炕里靠着火墙坐着,嘴里念念有词。
见我爸抱着我进来,“瞎老头”并没有感到惊讶,好像知道我们要来,在这等着呢。微微直起身子,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腰杆。食指推了推眼镜。端起大茶缸子,抿了一口,又吐了吐嘴里的茶叶沫子。
“那个,胡,胡大叔,您给瞧瞧这孩子,老闹人,也不见长。医院也看了,也没见好。”随后把包着我的被子打开,漏出脸,往老头跟前凑了凑。
“叫啥?生辰八字告诉我!”
“小子叫黄东生,去年冬月十六晚上生的。”
“瞎老头”伸头看了一眼,“庚申(猴年)戊子己巳戌时……这八字命硬啊……”随后老头嘴里又嘟嘟囔囔说些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见他左手掐算,右手拿起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微微仰起头,又咂了咂嘴,嘟囔了几句。
过了有三五分钟,老头眉头一皱,又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我爸。“这事儿有些蹊跷,阴差阳错之下,也是因果报应。你家招了黄皮子黄大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