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面,很不稳当,走起路来晃晃悠悠地,而且,神奇的点在于,他明明离着帝皇有很长一段距离,可说话的声音却能够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
“我们没有给它起名字,因为直到现在,它都还没有诞生自我意识。越强大的自然生命,就越难诞生自我......嗯,我似乎有些跑题了,但这并不重要,到这儿来吧,朋友。”
他停在了一扇凭空出现的大门前。似乎是金属制品,门扉看上去很沉重,是银色的,有金线在其上勾勒出繁复的花纹。但是,仔细一看的话,那些花纹似乎又只是单纯的乱涂乱画罢了。
帝皇皱了皱眉。
这扇门,在一秒钟以前并不存在。实际上,在人类之主的感知当中,它应当从来就不存在。哪怕他现在能看见这扇门,他的感知也在告诉他,这扇门并不存在。
这种完全违背理性的错乱感让他本能地不喜,同时,他也理解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是......不可能存在,也不应该存在的事物。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停在这里的理由。无论那穿着睡袍的男人想要做什么......他都必须直面。
照他说的那样,帝皇走了过去。但他却刻意地将速度放得很慢,他们所处的这个分支并非帝皇所能看见的唯一分支,因此,他想要观察。
实际上,只有这个分支空空荡荡,其他的分支,无论是脚下的,还是头顶的,亦或者是左右的,都挤满了人,满满当当。
不,或许不应该用人来描述。
帝皇眯起了眼睛,他看到数不胜数的人类,以及比人类更多的非人种族。他将这一切记在了心中,随后来到了睡袍男人身后。
“你知道门后是什么吗?”男人问。
“不,我不知道。”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他转过头来,同时还将右手放在了门把手之上,但却没有扭动。随后,他笑了。
这笑容竟然显得有些澄澈,按照何慎言曾对帝皇的描述,人类之主很意外,自己竟然会在一个资深的跨界法师脸上看见这种孩子似的微笑。
“你应该知道才对,朋友。但是,如果他没有告诉过你......好吧,那么,就由我来代为解释吧。”
帝皇无动于衷地点了点头,声音依然平静:“门后是什么?”
“答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知道。”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知道,这证明他没有告诉你......这证明他没有违反规则,说真的,朋友,你应该笑一笑。”
他又将手从把手上放下了。
“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朋友。”
男人灿烂地笑着,甚至还张开双手作势要与帝皇拥抱,但人类之主却只是摆了摆手。
“不,不必了——比起和你拥抱,或庆祝。我更想知道为何我应当笑一笑。”
“因为他拯救了你们。”
“他已经拯救过不止一次了。”
“不,不。”男人摇起头。“我指的是这一次——朋友,这一次。”
他强调,随后再次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这一次,他将它打开了。
而门后的景象......
帝皇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帝皇凝重地问。
“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桉,一个惩罚——如果他违反了规则,告诉了你议会内一些只有老人才知道的规则,想要帮助你通过我们的测验......”
“那么,这扇门后的世界就将成为你接下来三千年的牢房。你的世界将被燃烧,你的一切都将被焚毁,被夺走,而他的牺牲自然也将成为无人在意的风中余尽。”
“但他没有。”
男人说着,关上了门,它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他笑着说:“违反规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的朋友。”
“但他没有。”帝皇平静地说。
“是的,他没有——所以,他正式地成为了我们的预备役管理员。所以......”
男人微微一笑,下一秒,帝皇眼前的世界于他面前开始燃烧。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崩塌,参天巨树,男人的脸,门扉,徘回在其他分支上的跨界法师们......
它们就像是燃烧的幕布一般被彻底烧毁了,在帝皇眼前熔烂、扭曲、变形,世界只余空洞而漆黑的幕布。
帝皇微微眯起眼,他并没有说话,看上去似乎对面前的景象毫不在意。他平静地等待,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清楚另一件事。
他只需要等待,如此便好。
帝皇闭上眼,在下一秒,嘈杂的声响扑面而来。
“他通过了!”一个对他而言较为熟悉的声音如此说道。“他通过了!太好了,客人,客人!你通过测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