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赶来太阳系,那就证明这些人仍然有救。”鲁斯说。“至少有赎罪的资格,至于他们到底有什么罪那就是你的事了,兄弟。”
他看向来昂·艾尔庄森,后者在这一次总算是低声道了谢,虽说仍然没看着鲁斯的双眼表达谢意,但这已经是个了不得的进步了。
圣吉列斯再次高兴地笑了起来,然而,笑过之后,却有悲伤涌起。
亲手促成这一切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他应该在的,但他不在。
大天使的脸部线条变得紧绷了一些,他没有再说话了。
不可直视的韶光如同流星般划过了虚假的星空,将一个巨大的发光人形打成了粉末。它死前的尖叫在这里长久地回荡了起来,至于它的残骸,则碎裂成了一千万个破碎的碎片。
一只苍白的手悄然伸出,接住了其中一些。
“不错。”神明说。“派来送死的造物倒是一个比一个强了。”
她不是在说反话,这的确是件好事。这意味着它们开始急迫了,想要撕碎这片虚假的星空,抵达真实的物质界,来进行它们的计划。可是,这件事不可能绕过她进行。
她站在这里。
人类之神——复仇之神。
神明应当无所不能,是吗?
答桉是否定的,神明可以无所不能,但她们不行。无所不能的,是人们臆想中的神。她在意识到这件事后,便打算接受这一点。她显然不可能一口气完成所有事,因此还是慢慢来吧。
但是
孤独。
神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这种事困扰。但是,随着她翻阅那人的记忆越深,她就越能意识到一件事。
黑袍法师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他有很多朋友。有些固然弱小,却给了他精神上的力量。
而她她孤身一人。
或许我也应该交个朋友。
这个念头不过才刚刚诞生,就让神明的脸上诞生出了一个罕见的嘲笑——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类特有的多愁善感所困扰,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决定很可笑。
她抬起头,看了眼那个新的、被逐渐关闭的裂缝,知道它们的这波进攻又结束了。恰逢其会,一个祈祷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帘。
神明仔细地倾听了一会,才从那繁杂的祈祷声中分辨出了此人到底是谁:牧师阿萨扎尔。
这倒是有趣,神明想,这个牧师并不信国教宣讲出来的那个‘帝皇’,他更愿意相信人性中的善意,和勇气之类摸得着的力量。可是,他现在竟然开始信仰我了
我没有要求过他信仰我吧?
嗯,我没有。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她定睛望去,她的力量只在一瞬之间便让她的视线抵达了牧师此刻身处之地。
“看在帝皇的份上,将他放下!把你的手也从他嘴巴上拿下来!”
一个男人咒骂着:“你快将这可怜的孩子捂死了!她需要休息,需要安静的环境!她咳嗽是正常的现象,而你作为她的父亲居然觉得她的咳嗽是诅咒的象征!”
“但我们都没有咳嗽过,牧师。”孩子的父亲畏惧地说。“而且,约翰先生说,咳嗽是病痛蔓延的前兆,是混沌的诅咒即将来临的征兆之一。”
“去他妈的混沌诅咒!”阿萨扎尔破口大骂起来。“正常的风寒和混沌诅咒是两码事,你这个愚蠢的蠢货!还有你嘴里的那个约翰先生——他又是哪个白痴?”
“他是我们的医生”
“好,医生!他教给你什么办法来让你的孩子免除病痛了吗?!”
“他让我们捂住孩子的嘴巴。”
阿萨扎尔的脸颊勐地抽搐起来:“这不是解决的办法,这是愚蠢的谋杀!如果你继续下去,你的孩子迟早会被你折磨死!现在,将她放下来!”
他指了指房间中央的一张铁床,孩子的父亲依言照做了,他还是很畏惧,而且也不太相信牧师,但是,阿萨扎尔那副命令的口气让他情难自禁地遵从了。
这一切都让牧师更加觉得悲哀了。
一个自称医生的白痴在害人,而他,一个不信仰任何神明的牧师,接下来却要用医术去救人了。
神啊,请帮我查出这个孩子的病因并治好他吧。
阿萨扎尔在心中说道。他对此不抱希望,因此只是按照惯例祈祷一下而已。虽说并不信神,但好歹还是当了这么多年牧师,你要是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嗯职业病。
“好。”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牧师骇然地转过头,眼睛差点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他陡然看见一个面貌被金光充斥的人就站在他身边,至于那父亲,和那被病痛所折磨的孩子,他们却都呆住了,就连呼吸都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