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足以改变许多事,福格瑞姆想。
他看着费鲁斯,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了解他了。
从头做起吧。他叹息了一声。
“你的话......很有力量,兄弟。”
罗伯特·基利曼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你的话令我感到振奋,但我必须指出另一件事。我们知道凶手是谁,可这和我们彼此之间互相的憎恨并无多大关系。如果不是老师让这一切都真的发生了,你想过我们坐在一起的模样吗?”
奥特拉玛之主苦笑了一下:“我们,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平和地对彼此讲话?祂们或许在背后推了一把,但根本原因——”
“——不,罗伯特。”
帝皇出言反驳了他的儿子,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般锋利,硬生生地剜开了基利曼以自己的血肉所遮掩起来的那些心思。
“你错了。”帝皇说。“你认为你的兄弟们是因为性格不和所导致的互相憎恨吗?不,这背后的每一步都有祂们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我知道这其实不是你的本意......”
他微笑一下,金光一闪,威严的金甲在瞬间消逝了,只余单薄而粗糙的麻布衣衫,袖口处甚至还沾染着泥土,而他毫不在意。
“不是吗?”他问。
基利曼移开了视线,没有再说更多话了。代替他开口的人,是罗格·多恩。
“所以,是祂们搞的鬼。”多恩慢慢地、慢慢地说。
询问句,却是使用的肯定的语气,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则以一个动作幅度轻微的颔首做了回应。
“所以,是祂们让他变成了那副模样。”
“是祂们让他变成一个佩图拉博式的愤世嫉俗之人,是祂们策划了这一切——这真的不是你为了安慰我们而编造出的谎言吗,父亲?”
多恩话锋一转,声音也变的有些颤抖。灰白短发下,那张一向严肃的像是雕塑般的面容竟然开始如水般波动起来。
他的脸颊颤抖。
“......几个细节就改变了一切,让他堕落至此。那我呢,父亲?我所自豪的身份,我的名号,我所挣来的功绩——这一切,是否只是因为我足够幸运?”
“我很少说谎,而且,至少今天没有。”帝皇平静地回答。“我没有对你们说谎,那也不是一个安慰。至于你所宣称的幸运说法,更是无稽之谈。对祂们来说,幸运也是可以操纵的一环。”
“那么,为何您会说,这一切都是祂们的手笔?”康拉德·科兹缓慢地问。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帝皇说。“当然,还有我——我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而我当时竟然蠢到看不清。我要为此向你们道歉,尽管它可能显得有些太迟了,可是......”
他站起身来,缓慢地低下了头。
“我的错误证明了一件事。”他平缓地说。“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哪怕是我,也不能同时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职责之间互相切换。”
“我是帝皇,是这个帝国中的领导者,我不喜欢这个职位,亦不喜欢这个叫法,我甚至不喜欢这个身份,但我必须扮演他。我要扮演帝皇,扮演人类之主,这样,我才能让人类挺起胸膛地站在宇宙的天幕之下。”
“但我也是你们的父亲,我应当抚养你们长大,应当教会你们做人的道理,我应该让你们每个人都成为你们本该成为的模样——可我没有。因为我是帝皇,我不能在做帝皇的同时也做好一个父亲......”
“我太贪婪了。”他的语气近似忏悔。“这就是我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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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暂时终止了。
原体们一致认为,他们需要十五分钟到三十分钟左右的休息时间。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会议,因此抽出半个小时来休息也没什么大不了。
父亲的话语终究让他们有些难以承受,无论对谁而言都是如此。一个曾几何时威严到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神祇突然摘下了他高高在上的皇冠,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布衣,袖口处还站着泥土。他的脸庞黝黑,那是一种被太阳照射后的肤色,手掌心有着老茧,不是因为握持武器,而是因为长久地使用劳动的工具......
他们的父亲。
一个农民,而并非一个全能的王者。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大意,真诚地向每一个人道了歉——凭什么?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
罗格·多恩心乱如麻地站在一扇舷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景象。这习惯不是他的,他不经常这么做,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理解为何复仇号的船长喜欢站在这里观察星空了。
他不能理解父亲的行为,而此刻的这片星空,则刚好能帮助他来舒缓这样的情绪。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