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从内间出来,身体有些萎靡,但是眼底的畅快却在见到岑子衿的时候怎么也藏不住。
“多谢三小姐过来探望,只是老太太这会儿身子不太爽利,院子里都在忙得不可开交,难免慢待了你,别介意。”
“无事,我进去看望一下二婶祖母吧,不然总是心中不安。”
刘氏听了她这话,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倒是没有拦着她。
“三婶娘要是有事可以现在去忙,我能帮您照顾婶祖母一会儿的。”岑子衿侧身,眨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刘氏。
刘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那就麻烦三小姐,三婶娘到外间去吩咐些事情,一会儿就过来,你要是有事喊一句三婶娘就能听见。”
岑子衿依旧面容平静,视线默默送她走出内间。
站到方老太太的床边,岑子衿轻轻波动了一下床帐上挂着的香囊,不知道谁做的,但是绣工上乘,颜色淡雅。
“二婶祖母,我知道您醒着,子衿来探望您了。”
方老太太依旧眼睛紧闭,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若不是刚刚注意到她眼珠滚动,恐怕还真会被骗过去。
岑子衿探身附到她耳侧,声音低缓,“您这又是何必呢?虽然现在讲不了话了,但子衿知道您清醒着呢!是在等机会么?不会有的!就像你当初没给我祖父机会一样。呵呵,我祖父去世,镜湖沉尸案就被翻了出来,你就没怀疑过?”
方老太太猛然睁开双眼,转动眼球,死死盯着岑子衿。
岑子衿却只是直起身,素手绕着圈拨弄那只香囊。
可能是眼睛睁的太大,盯得时间也太久,老太太眼角滑落一行浊泪,狠狠闭上眼睛又睁开,嘴里嗬嗬噜噜地发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句子。
“你是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岑子衿眼神冷漠地低头看她,“有机会问问我祖父就知道了。”
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谋划成功的喜悦。
明明这个人就是害死祖父的真凶,可是为什么看到她如刀俎般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生死的时候,心中只有空洞。
岑子衿想甩掉这样的感觉,不欲这里多呆。
“二婶祖母,你不该刻意去激怒我祖父!不该算计我嫁到戚家!如今你沦落到这步田地,全是你亲手所为……您好自为之吧。”
刘氏在明间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就看到她走了出来,眼神愣怔,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三婶娘,婶祖母睡着了,我还要去学馆,就先回去了。”
刘氏放下手中的茶碗紧走几步站到岑子衿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三小姐,我不知道你又要做什么,但是到现在我和你合作的事情到此为止!若是老太太这会儿去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合作?三婶娘还是少吃些酒,免得白日里就犯了糊涂。”
岑子衿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刘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三小姐,那姓张的小贱人已经被老爷喂了药带回京都,老太太也已经起不了身,到这里就够了!”
岑子衿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玩味地看着她,“三婶娘找错人了!”
整件事情,她只是开了头,却并没有参与过程和结尾。
不再理会刘氏,刘氏也不敢大声嚷叫,只能看着岑子衿唤了青瓷回荣宝堂。
“小姐!”赵吴氏步履匆匆的迎上来,附到岑子衿耳边,“凌玲姑娘派人过来,说有人堵在绣庄里大闹,生意都没法儿做了!胡掌柜去了庄子上,这会儿没人能处理。”
“闹事?直接报官不就行了?”
“说是没法儿报官。”
岑子衿沉吟片刻,果断吩咐,“让青瓷去学馆帮我跟夫子告个假,我亲自去看看。”
回到泽芳院,岑子衿让阿碗给她拆了发髻,又命陶瓶去勤德院借了一只兄长的发冠。
纱布裹胸,换上白色棉布直裰,配上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玉佩。
三千青丝齐整地束在发冠里,一只青玉簪固定好,想了想,又走到妆奁前。
黛笔轻描,加粗了原本的小山眉,眼角重抹,原本水润的眸子立刻有了几分凌厉,只是皮肤白净,朱唇粉嫩,仍旧不掩绝色。
“小……小姐。”
阿碗看着一身男装的岑子衿,耳垂泛红。
原本岑子衿的身量就比较高挑,这样装扮起来,倒真是一个活脱脱的清隽少年郎模样。
岑子衿看她一眼,轻笑,试了试嗓子,再刻意压低几分。
“走吧。”
低沉暗哑。
一头撞进来的青瓷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等上了马车,阿碗已经回过神来,青瓷还痴痴地望着她。
“小姐,你要真是个男子,奴婢就嫁给你!”
岑子衿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