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名脚下生风,一溜烟儿地消失了。
不多时,他捉了一个瘦弱的男子回来。
爬了叶府墙头的“瘦猴子”居然还会吟诗“唧唧复唧唧,我想吃烧鸡,闻了碗筷声,还听打嗝音。烧鸡没吃到,只好长叹息。”
蒙歌瞟一眼,“瞧着不像乞儿。”
乞儿不会这么酸唧唧。
孟章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给出结论“倒像个馋嘴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又因了常年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而爬了墙,想要偷烧鸡。。”
陵光的神情古怪,良久才道“读书人能作出‘唧唧复唧唧,我想吃烧鸡’这种诗词来,恐怕一辈子也做不了官。”
压根儿就没资格踏入官场。
枣枣眨巴眨巴眼,作懵懂无知状。
她可不知道郑弩在墙外来回踱步,正发愁如何同秦知年言说这小祖宗被叶惊阑的人捉了。
“我不想做官,只想吃烧鸡。”枣枣拍掉了执名放在她肩上的手,一个侧滚,到了桌脚,猛地爬起,伸长了手拿走了蒙络碗里的大鸡腿。
一口咬下。
真是酥脆极了。
不枉费这灵敏的鼻子啊。
蒙络气鼓鼓地撂下筷子,好不容易在一场乱斗里夺了这么大个鸡腿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只瘦猴子来!
云岫将自己碗中的鱼头夹给了蒙络。
叶惊阑但笑不语,蒙络不喜欢汪记饼铺的油饼是毋庸置疑的,很少有人知道常在惦念着烤鱼吃的她不喜欢吃鱼头。
蒙络欲哭无泪,更是在心中把那有“夺鸡之仇”的瘦猴子骂了无数遍,顺道问候了她的家人。
枣枣不以为意。
老早就习惯了他人注视的她,会因那双充满了愤恨的小眼睛而食之无味吗?
答案是——根本不会。
吐出最后一根大骨头,枣枣从腰间抠出了一张绣工极好的锦帕,擦了擦嘴,再擦了擦手。
就在大家以为这么一个奇怪的人鞠躬是为了道谢的时候,枣枣直起了身子,展开了带着油印子的锦帕。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锦帕没了,一只鸽子飞到了蒙络的头上。
云岫心中一凛,这是什么邪术!
叶惊阑打量着那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的人儿,这是个女子,她的喉咙上并没有凸起。
“美丽的花,献给……”枣枣的手腕一翻,捏住了一枝早梅,快步走到了叶惊阑的身边,将花枝别在了他的耳后,“盛京城里最美的花。”
众人默然。
蒙歌和金不换交换了一个眼神——赌一场!
赌的是云岫会不会化作醋坛子,把这只瘦猴子丢出去。输的人为对方洗一个月的犊鼻裤。
云岫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她早就看穿了这人是女扮男装,只是没想过盛京城里还有这样“热情”的姑娘,太过热情了,一时消受不了。
纤纤玉指压在了叶惊阑的唇上,枣枣稍稍矮身直视着他的眼,“别说话,吻我。”
“……”云岫的唇抿成一线。
蒙歌觉着金不换要为自己洗犊鼻裤了!
枣枣空着的手拿起了叶惊阑的筷子,背到了身后。
她那只压在叶惊阑唇上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沿着他的唇形画过一道,最后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最美的花,方才的梅与你相比便失了颜色。”
当筷子变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众人大惊。
叶惊阑探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扣住了她的腕脉,“这朵花与姑娘在一起,相称极了。”
枣枣想要抽出手,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能让捉住她手腕的手松动一丝丝。
金不换“嘿嘿”一笑,用手肘拐了蒙歌,示意他等着给自己洗一个月的裤子。
蒙歌愤愤不平。
云岫在心里默数。
十、九、八、七……
“报——”小厮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大门前,“大人,钦天监监正秦大人求见。”
叶惊阑颔首道“请。”
云岫偏了偏头,笑说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并未栽花。”叶惊阑应和道。
枣枣泄了气。
多么狼狈的模样啊,被那人瞧了去,岂不是会笑掉大牙。
茶白色衣袍,腰上挂着一面小八卦镜,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一条隐形的笔直的线上。
秦知年抬眸。
“枣枣,道歉。”只一言,声音冷如寒霜降。
叶惊阑顺势放开了枣枣的手,拱手一礼,“秦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当不起叶大人自降身份。”
云岫暗自审视着秦知年。
这一双狐狸眼生得极好。放到任何一个姑娘的脸上,都会成为勾魂摄魄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