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眼睛里，有痛苦，也有愤怒和无奈，愧疚和不甘。
从那些眼神，宋唐宛如看到了一个正在分裂的人格。
钟启航对程文慧是深爱的。
因为程文慧从十几岁跟着他，吃了很多的苦头。
所以他不想见到女儿死后，妻子一直陷入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可他同样是一个男人，当知道妻子为了报仇不惜出卖身体的时候，他是愤怒的。
然而程文慧又给了他一个出卖自己的理由，那就是钟启航不愿意复仇。
在程文慧的世界里，钟启航那样做不是理智，而是懦弱，是根本不爱护她和他们的女儿。
为了激起钟启航的愤怒和复仇欲望，程文慧刻意写下日记，记录她和齐华强那些人相处的细节，也在描绘着自己有多么的痛苦。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给钟启航看的，为的就是让钟启航和她一起去实施所谓的复仇。
宋唐突然觉得刑讯室里坐着的程文慧很可怕。
那个女人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原则的神经质，偏偏她一个人神经质也就算了，她还要影响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罗睢也在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从对方眼睛里都好似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钟启航很快就又被带下去了，宋唐感慨道：“罗教授，您经验比我丰富，您觉得这一切合理吗？”
罗睢叹息了声：“没什么不合理的，等你遇到了比这更荒谬的案件时，你就会明白有些人杀人报复的理由甚至有些可笑。”
“那您说说看，程文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望子cheng龙，望女成凤。也正是因为程文慧把希望寄托在了他们的女儿钟婷的身上，所以她才会不合常理的去管束程婷。”
“这样的父母的眼里往往是看不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的，当她们的错误导致了恶劣的结果后，她们有些人要么幡然悔悟，要么会陷入另一个情绪怪圈中。”
“他们会转移仇恨，把目标放到其他人的身上。甚至我还遇到过有人为了回避自己的错误，不惜一切的给别人冠上犯错的标签。”
“程文慧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因为公交车刹了一脚，所以她觉得那辆车就是她的仇恨目标。为了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她会跟神经病一样去逼着自己完成复仇计划。”
“准确的说，程文慧已经是神经病了。和精神病患者不同的是，她很危险而且必须付出代价！”
宋唐默默的听着罗睢的分析很认可的点头，但很快宋唐就问道：
“罗教授，你觉得齐华强的死？”
“齐华强的死并无意外，只是发生的太巧了。毕竟不管是现场，还是现在程文慧被捕，他的死都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闻言，宋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前世罗睢找出真凶的契机，会不会和齐华强自杀有关？
或者，前世齐华强自杀的时间和这一世不同？
想着宋唐心头自嘲一笑，暗道自己这个重生者引发的变化应该不至于这么大。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最后的结果是钟某某和程某某被抓了就行。
至于吴西凯到底有没有嫌疑，那就得看钟启航后续的交代了。
罗睢拍了拍宋唐的肩膀，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一抹随和的笑脸来：
“天都快亮了，赶忙回去补个觉吧，这案子你的功劳巨大！”
“罗教授客气了，这也是因为有您……。”
宋唐的话还没说完，罗睢便打断道：“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子，说是你的功劳那就是你的功劳。我只是来走了个过场，就算陈茂最后想到了钟启航那也是你给他的思维铺好了路子。”
“至少在我看来，我不可能在24小时内就把这案子的真凶给抓到！”
罗睢的话让宋唐多少有些难为情，但他更没想到的是罗睢居然主动的说：
“这个案子社会影响很大，现在抓到了凶手蓉城市局肯定要给公众一个交代的。到时候作为专案组组长，我会向所有人说清楚是你破的案子。”
“罗教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专案组才是最适合领下功劳的单位而非我个人。”
“我听说你想去首都警官学院？”
罗睢反问，宋唐也不矫情：“是的。”
“说实话，你比我们学院里很多学生都要优秀。但我一个人说话是不管用的，所以你需要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更多人知道宋唐的名字。那样我再出声的话，也许就不需要你自己去做什么，学院会主动来招揽你。”
“我明白的罗教授，我也没觉得就凭这一起案子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罗睢点头：“你明白那就不要急着回家了，先在蓉城呆一段时间。距离你们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多努力努力。不是为了证明你自己，而是要让人知道你天生就该成为一个刑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