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没有月光。
屋里也只有一盏壁灯轻轻摇曳。
大半的房间都沉浸在黑暗中。
站在门口的冰雪精灵始终没有出声。
只是在静默半晌后,她悄步走到了搭着红色锦披的座椅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斜靠在上面的青年。
对方没有丝毫教宗形象的靠在椅背上,即使如今已经加冕成了教皇也是一如既往的随意,完全不像那个千方百计谋取王权的人。
在她走近后,青年也只是慵懒的抬眼看来,那双银白色的眸子里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卡塔利娜面上同样没有表情。
不过她的眼神倒不像是无波无澜。
“你已经是教皇了。”
沉默半晌后,卡塔利娜忽然出声。
许朔应了一声:“嗯哼。”
卡塔利娜又说道:“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冰雪精灵了,从我之后,不会再有新的曙光行使诞生,曙光信仰之力也将埋没了。”
许朔这次没再应什么了。
“这一场跨越了千年的信仰之战,终究还是你们光明信仰胜利了,不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卡塔利娜有些苦涩的说道。
“你想了一天一夜,就是想过来说这些的?”许朔看向她。
“我恨你。”卡塔利娜又蓦地说道。
“然后呢?”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轻澹的样子!”
卡塔利娜的语气逐渐变得有些尖锐。
两人仿佛不是在说同一个话题。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许朔就明智的选择了闭嘴,料想女人在这个时候是讲不通理的,不如等她自己发完癫再说。
许朔也懒得理了。
这就剩下最后十分钟的时间。
他还能被反杀不成?
窗外的夜还很黑,十分钟的时间估计也无法升起晨阳,这一天的黎明大概是等待不到了。
……
……
遥远的西大陆。
临海的城邦与内陆天高地远,这里的民风大多也无拘无束乐得自在。
深夜的街道上还偶尔有人游荡。
而某些酒馆里更是热闹非凡。
忙碌了一天佣兵与游侠们会在此刻聚集在酒馆里,蹭着正在燃烧火焰的壁炉的暖意,喝着烈酒嘻嘻哈哈的高谈阔论。
“听说光明教廷已经占领了坦丁堡,还在王都加冕成了教皇。但那又怎样,那些贵族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就是帝国几十大军区都不会放任不管。”
“照我看啊,不出半个月,那教廷就要重新被赶出王都了!”
“不是听说银盾军团现在也归顺教廷了吗?”
“银盾军团才多少人啊?等几十大军区联合起来,就是十个银盾军团都挡不住!”
“这种情况谁坐上那个王位,估计都坐不久!”
“那个王位现在谁敢坐啊?”
“哈哈哈,怕是那小教皇的王位还没坐上多久,就也要步了瓦尔德十八世的后尘了哟!”
“唉,国王陛下登位以来昏聩又无能,如今这个下场倒也是他活该。”
“就是可惜了圣瓦罗皇室……”
有些佣兵喝多了酒,兴头上来就开始谈论起了如今的局势。
但聊起来多数都没有什么依据的,只凭自己的喜恶与学识随便说说。
他们大多其实并不关心帝国的势力动乱,他们更关心明天的护送途中会不会遇到恶意的拦路人。
至于那王位更迭与权柄争端。
千年未曾经过浩大战争的他们,对此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如今的佣兵与游侠们所需要对付的,大多数都是流浪在外的暴徒与盗匪,而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金戈铁骑。
更不是那因战争而疯狂的乱世。
热闹的酒馆上空。
漆黑的夜里一个巨大的黑影掠过。
但无人察觉。
…
城邦外区的某个海岸小屋。
十岁的小男孩正在床上睡得香甜,虽然前几天晚上他好像做了个噩梦,但这也并不妨碍生活继续。
毕竟那晚过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就是他丢了一套衣服。
小男孩蜷在暖和的被窝里,睡梦中咂了咂嘴,但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风吹进身体里,他打了个哆嗦。
以为是被子被蹭开了,小男孩迷湖的摸索着被子想要重新盖好。
结果这一伸手却摸了个空。
半晌都摸不到,又实在冷的非常,小男孩终于被惊醒了,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然而眼睛却被风吹的刺痛。
他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漆黑的夜空下。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脚下是一望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