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虽然看似握有当下大势,但在进宫之前依旧首先将消息通报给了蚩曜。
然后才带着自己招揽到的高手护卫出门,抵达老皇帝寝宫时,已经调整好了悲切的面容。
“父皇——”
不得不承认,出身皇家的确很锻炼演技,赵恒这一哭一扑浑然天成,真情流露,几乎瞧不出丝毫破绽。
然而,了解他成长经历的人都清楚,这位自小平平无奇的皇子压根没有感受过来自父皇的宠爱,怎么会有这么多孺慕之情?
但不管怎么说,用来骗一骗病入膏肓,回光返照的老皇帝差不多也够了。
俗话说得好,人越缺什么,就越渴求什么。
老皇帝御极天下这么多年,死到临头才发现,自己那颗被权势填满的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渴望亲情的。
弥留之际的精神已经负担不起他仔细分辨真心还是假意了,总之赵恒此刻的表现很满意,于是也没搞什么幺蛾子,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嘱咐道:
“吾儿,你要记住,今天之前,星火教是你最大的依仗,但登基之后万万不可过于放任。世家、宗派都是你手上的棋子,他们势均力敌,你的裁决才尤为重要,否则便会像北周一样,皇帝也不过是宗派的傀儡。”
“我明白了,父皇。”
赵恒含泪点头,声音悲切,“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就在父子俩进行最后的沟通时,宫外忽然响起一声声急促的呼喊:“梁王殿下,您不能进去,陛下没有召见……”
可惜,宫人的阻拦并不能停滞赵谦的脚步,他没有采用什么暴力手段,身后一位披着袈裟的老僧默念佛号,柔和但不可抗拒的佛光将前面的所有人都朝两边推开。
吱呀~
赵谦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淡淡的慈悲笑意,对老皇帝低头施礼:“阿弥陀佛,见过父皇,还有五弟。”
赵恒扭头看了一眼这位前太子,心里并没有多么震惊,他很清楚,自己这位背靠佛门的兄长是有实力也必然会来争一争的。
但老皇帝现在可没有那么清晰明辨的思维,他看着像和尚多过像皇子的赵谦,心头逆血顿时上涌:“你这个孽子!你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皇族本身是驾御平衡世家、宗派的仲裁者,结果前太子却直接加入了最大的宗派之一佛门,这简直就是荒唐!
他一边愤怒,一边庆幸当初果断下手换了太子,否则真让这样一位皇子登基,大晋的内部平衡瞬间就会崩塌。
那可是佛门啊!天下两大流派之一,更别说佛门领袖之一的少林寺本就在南晋江湖当了数百年的魁首,他们要是借助新皇一举入主朝堂,那世家和皇族真的就不用混了。
届时南晋的局势可能比北周更惨,北周虽然是宗派压制世家和皇族的局面,但北周的诸多宗派也不完全是一条心,稍微还有点辗转腾挪的余地。
佛门可不一样,他们本就擅长度化,恐怕过不了多久,南晋就要整个变成佛国了!
作为一个皇帝,这种基业被篡夺的事情是决不允许的。
“来人!”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狠辣,这个儿子看来是真的不能留了,为了大晋,你就来给我陪葬吧。
可惜,一位弥留之际的皇帝所能调动的人力物力都会大打折扣。
因此,对于老皇帝的呼喊,赵谦不仅不怕,反而笑盈盈地又踏前了几步:“阿弥陀佛,父皇,别叫了。我今天带来了不少高僧,定要为你办一场最盛大的法事,以彰显我的慈悲顺孝之心。”
接着,他不再管被气得两眼发红,差点闭过气去的老皇帝,将目光转移到赵恒的身上:“五弟,既然父皇这么喜欢你,不如便陪着他老人家走这最后一程如何?”
自从赵谦进来就没表现出多少存在感的赵恒终于慢悠悠地抬起头,对上了这位兄长的眼睛。
四目相对,赵谦微微一怔,志得意满的神色顿时消减了几分,因为他发现这位弟弟的眼神竟然古井不波,没有一丝恐惧、慌乱、愤怒等情绪,平静的仿佛一位跳出事外冷眼旁观的观众。
赵谦毕竟也不是什么废物,他很快从战胜了老皇帝的得意中清醒,冷眼盯着赵恒:“五弟,还有什么依仗就赶紧使出来吧,免得等会儿埋怨为兄不给你机会。”
“梁王兄,我很好奇,”
赵恒不紧不慢地起身,“你明知道我的依仗是什么,又是怎么敢做出这种事的?佛门虽强,却也没有天榜第二吧?”
听到蚩曜名字的时候,赵谦的脸上非常明显的闪过一抹怒色。
不久之前在西域戈壁被对方生生夺走即将到手的枯荣菩提,令他麾下所有人都颜面无光。那可是如来神掌的总纲啊!这等仇恨堪比阻道。
不过也正因为此,他与他背后的佛门众僧才能勉强达成一致,找到应对蚩曜的办法。
脸上的怒火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残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