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宴王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仇敌很多,很快潜入人群中,一个时辰后,他骑马出了都城,想要回到自己的封地,拿到一些财物,日后再图谋翻身。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刚骑马过山道
地上一条被落叶掩盖的草绳将马匹直接拦摔,他从马上飞出,砸落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一些山野汉子跟妇人从满腹的山林中跑出来,各个带着菜刀跟锄头。
足足近百人。
山岗上,一袭长衫的明谨静静瞧着宴王被这些曾惨死了幼女且投告无门的一家家贫民折磨虐杀。
也不知多久,直到他们泪流满面尽兴了,将宴王的骸骨跟尸肉扔进林子里喂野兽,
明谨转身,见到了不远处看着她的言贞。
四目相对。
明谨并不意外。
因为对方的武功远远低于她,自然瞒不过她的洞察。
“这么冷的天,怎么到外面来了。”明谨并无半点不自在,反而踱步走在小雪飘洒的山路中,笑问言贞。
“明容姐很担心你。”
明谨微微顿足,“你喊她姐?”
言贞偏开脸,道“我对你有极端的偏私憎恨,但对她没有,她值得我尊敬。”
她承认了对明谨的苛刻,但又好像是一种偏爱,因为太看重,所以难以放下。
就好像她曾经对谢远的苛刻。
如今身在其中,她才懂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圣人。
“也挺好,你现在一板一眼的,应该跟她聊得来。”
明谨很随意得调侃,路过言贞边上的时候,却见后者攥住了她的袖子,颤着声问“接下来你还会做什么吗?”
明谨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袖子,又抬眸看她,眼里温和,“你害怕了吗?怕我这般狠毒。”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需要付出什么?”
“有些事,总是有原因的,若无他故意喊明容过来,明容也不会见到我杀谢隽,也不会没了孩子。”
明谨并没有回答言贞的问题,反而顾自解释“以前总以为世家上百年,无非行善,再行善。后来才发现阎王要你三更死,不容留你到五更。”
“其实是好人,还是坏人,也没什么要紧。”
言贞看着她离去,背影飘渺,融入这天底苍茫白雪之中。
那一刹,她发现自己有负谢明容所托。
没有人,这世上再没有人能阻拦谢明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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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开春,在秦家被灭族三个月后,在民间看来最是和暖灿然的一个日子里,宫中礼官跟司仪在禁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过宫城,过城池街道,在满官僚跟氏族以及百姓们的好奇下停留在了谢家大门前。
直接宣旨代君王求娶谢明谨。
谢家人经过去年年底的噩运,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还以为又是什么泼天大祸,结果听到了这个,当时谢沥等人脸色就变了。
谢家女不入宫的。
仲帝不知道吗?
是知道了,还非要如此?
此时,朝堂之中一片混乱。
仲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了先帝遗命,欲娶谢明谨。
朝野震动,文臣谏言如流,但仲帝就给了两个理由。
其一,先帝遗命,有密诏,你们可以验。
其二
“皇爷爷早年便赐予谢明谨青雀令,密诏里面也有提及,我昭国自太祖时起便有青龙青雀为双主合婚之命,且历代君王若赐出青雀令,便得遵守帝后之礼,于礼制平等,不可宠妾灭妻,虽说因为这个规矩,后来青雀令就极少赐予,但皇爷爷既给了谢明谨,就说明他认为她有资格当我昭国三百年来第二位青雀元后。”
“难道你们觉得太祖跟皇爷爷是糊涂的?”
“还是觉得孤不配谢明谨?”
第一次,昭国朝堂第一次发觉仲帝如此强势。
不仅能言善辩,而且霸道。
或许他们早该明白了,自这三个月来血流成河,就该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仲帝。
隐忍之下的霸道强势,强势之下的攻击性。
如今,殿上已无人有能力与之抗衡。
太宰还在昏迷不出朝堂,苏氏一脉被斩杀大半,秦家等外戚灭族,萧季等勾结外敌被灭,就连谢家谢远也没了不是吗?
很多人倏然发现,这个天下其实已经完全属于这位被阁部操控多年的君主。
就仿佛当年隐忍而生在杀伐中夺权的先帝。
现在,他要谢明谨,也要朝堂默认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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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大门前,谢沥跪着,却不敢接旨,脸色煞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礼部的人也不为难他,只是在千机的带领下进了谢家门。
见到了谢明谨。
明谨放下书,走出庭院,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