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新发家的富户?”她睨着眸子打量了眼这人,疑问里带着些不屑。
那浓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蹙,嘴巴刚要动着说话,吕弘阔就抢先搭了过去。
“清婉小姐有所不知,裴兄家贩棉养蚕发家,年初从峻池来了香簌,如今也是能跟我吕家齐名的富族了。”
“是么?”
雪清婉清美婉约的脸上勾出一丝暗嘲,望向吕弘阔,盈盈一笑。
“吕公子说笑了,区区一个乔迁户,吃爹啃娘的少爷,怎能跟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吕公子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氛围立刻变了味儿。
吕弘阔看了看对他盈盈浅笑的林家美人儿,这对比之下,心里自是跟绵绵春雨浇灌了似的心花怒放;但又看了看裴照霜那愈发铁青的脸,颇有些尴尬。
“这……嗯,裴兄的骑射之才也是有一手的。”
她轻呵一声,“骑射之才?”
侧眸望一眼金野,耸了耸肩,“在我家金野面前,应该不足为提罢?”
吕弘阔摸了摸头,嘿嘿一笑,“那倒是,那倒是。”
目光兜转间,也不知要替裴照霜说些什么,索性摇着扇子闭了嘴,暗想——裴家跟林家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孰轻孰重他自有分寸,何须替轻者多说?
氛围愈发紧张,空气中若有似无地攒动起硝烟之味。
“雪……长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江辰皱着眉问。
看着她这副趾高气昂满身傲气的模样,简直比素日里波澜不惊静如平湖的样子更气人。
雪清婉挑挑眉,看了看那似要打抱不平的林少爷——
啧啧,殊不知谁人最能把趾高气昂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时,裴照霜说话了。
“素闻林小姐商才颇高,今又见金公子场上风华骑射之技,裴某本心有敬佩,但林小姐这些话——是不是有些瞧不起人了?”
幽黑的双目如两道漆邃的洞穴紧望雪清婉,沉厚的声音带着寡淡疏冷的愠怒。
林江辰见状,手指微紧——雪清婉这是想摧毁他跟裴家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革命性”塑料友谊?
吕弘阔暗道素来沉稳的裴兄这是真怒了,一个身高力壮的男人,一个温婉柔弱的姑娘……
他心疼地看了看雪清婉,刚想替她说话,就听一声——
“瞧不起人?”
微高的音调如一柄沾了极寒之雪冰刀,唰地一下刺地周围几个人都不敢大喘气儿,刺地吕公子的扇子抖了三抖,就见柔弱的姑娘的眸子丝毫不惧地对上那身高力壮的男人漆邃的目光,比之显得竟更犀利更锋锐。
“你是谁?”
“你算什么?“
“你配让我瞧得起?”
“你觉得裴家很伟大?就可以目中无人?”
“瞧不起我林家?在我林家面前肆意张扬?”
“你觉得我会怕区区一个裴家?”
“你觉得你是男子,就可欺负弱小?污蔑妇孺?”
“你觉得我是没资本还是没能力让你裴家从此消失?”
“你张狂什么呢?你好意思么?”
连珠炮语轰炸而出。咄咄之态如同厉虎。
一句比一句语调更高,一句反问朝前挪一步,马上就要把眼前那人逼迫到棚里。
裴照霜看着冲他越走越近气势逼人的雪清婉,原本阴黑的眼睛里有点懵,他怎么就瞧不起她林家了?他啥时候肆意张扬了?
吕少爷也有些懵,这是什么戏码?柔弱的姑娘奋起抗争,推倒力壮男人惨无人道的压迫主义?
一时间,清婉小姐魅力四射,光彩夺目,吕少爷的心荡起了秋千。
林少爷也有点懵,这个裴某居然在他林家面前肆意张扬了?他居然没发现?士可杀不可辱,简直太可憎,可恶,可恨,令人发指!
一时间,裴照霜成了无恶不赦之徒,林少爷怒目而视,比看雪清婉时还恨许多倍地瞪着他。
雪清婉走到裴照霜身前一尺处,他身后就是茶案,已然无处可退。
浓眉皱成了饺子的褶,他刚想说话,“你——”
就见雪清婉阴恻恻一笑,如同鬼魅,美绝,却无比骇人。
“对我跟金野心有敬佩?”
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程度,听得他脊背发凉。
然后感觉手心里忽然多了个冰凉而又锋利的东西。
“裴公子,裴照霜,你好意思么?”
他低目一看——手心之中,赫然是他的红针!
惊惧交织间,雪清婉已经靠到了他耳边——
“我警告你,别惹到我身边的人头上。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洛书荣。”
声音如冰山柔雪,浇溉而下,已是三尺皑皑,满地冰霜。
语罢,她顿然抽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