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正品着凉糕的雪清婉,平淡的眸子深处闪过几丝濡血含沫的杀意。
一股子肮脏龌龊阴损恶毒的想法涌上脑海,然后林江辰就打了个激灵,瞬间想起宋先生信里写的南朱雀宿异亮的说法,与之相冲会耗损心里折煞阳寿的严重后果,连忙跟拨浪鼓似的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别想了。”
见状,吕弘阔还想再劝,但他却摆摆手说,“罢了,别提那贱人了,惹的人心里聒噪。”
这想法打了水漂,吕弘阔心里有堵——这林江辰嘴上骂着贱人心里还是舍不得?表里不一!
但他还是笑着回应,“行,看来林兄有自己的想法,吕某不便多言了。”
重新展开折扇,哗哗地扇起来。
林江辰拧着眉,饮下盏中剩余的凉茶,连带着咽进去了块冰疙瘩,凉爽的感觉贯喉而下,烦意躁意忧恐意顿时消了大半,望向吕弘阔。
“话说你那燕美人儿呢?今日怎没同你一起来?”
这话一出戳到了吕少爷的痛楚,脸上顿时被阴云笼罩起,扇子一停,清脆地打在案上。
“别提了。几日前我跟洛兄他们去西乾城游夏园,在客栈用午膳呢,不知从哪冒出来枚银针,直接刺中小燕的眉心,当时小燕就……”
说着,喉头有些哽。林江辰紧了紧眉,似乎想象得来那血腥场面。
“谁干的?”
吕弘阔捏着扇子,愤愤然说,“我把那客栈从头到尾翻了个遍都没查出来谁干的,最后店家赔了我十两金子想息事宁人。”
隔壁竖了三双耳朵凝神听着,想听听这风流的吕公子是怎样的痴心念情,大义凛然的拒绝。
那扇子又呼呼扇了起来。
“我寻思买小燕的时候都没花这么高的价,十两金子!够在这骑射场坐一整天的。索性答应跟那店家和解了。”
“噗。”金野一口茶没噙稳,差点喷了出来。
“咳。”嚼着凉糕的人也呛了一下。
雪清婉借着口茶水顺了顺嗓子,然后喟然载叹,“人命啊人命,不值钱啊不值钱。”
忽冰冷之语传耳,“人命无价,主人之尊名亦无价,辱主人尊名之人,必得以命相偿。”
她微微一怔。
莫秋手中暗攥利刃,清眸相望,忠贞如刻。
“说得好。”
她轻轻回以一笑,心里升起几分暖意。
莫秋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隔壁。
吕公子脸上的惋惜哀伤劲儿一会子就过去了,林江辰有些厌弃地撇撇嘴。
身为富家少爷,他虽有些风花雪月的风流事儿,但真正稀罕的也就是子季那丫头了,哪像吕弘阔,见一个爱一个弃一个的,简直没良心。
不过,这刺死燕美人的银针倒是有些诡怪殊奇,听上去不像无心之举,倒像有目标有阴谋的暗杀。
暗杀?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记得雪清婉回林府那日,暗中也飞出一枚箭差点要了她的命,跟这燕美人的情况有些相似,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下手的?”
吕弘阔哈哈一笑,只当是个能供以作乐的巧合,“难道这凶手是个变态,专门针对美人儿下手?”
林江辰也笑了笑,收了心思。他没工夫操这种江湖风雨的闲心,那箭要真能把雪清婉刺死,也算洽和他意了,他还要好好感谢感谢干这事儿的人。
而临棚下的雪清婉他们,可没这俩公子爷这般轻松惬意。
“主人,属下观察了表情,两人皆无说谎之嫌。”莫秋回身,凝声道。
“果然如先前所料,不是他啊。”
雪清婉紧紧眉梢,表情变得庄肃起来。
那两人的对话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想,欲图暗杀她的不是林江辰。可这下就意味着此事更无从下手无处可查了。骑射试炼场每日的人流量巨大,根本不可能根据那射箭场务接触的人一个个去排查,否则只会如同大海捞针。
细目扫过草场间壮硕飞驰的骏马,心里暗暗盘思着自己都曾罪过什么人。
这时,躁动喧哗之声忽然四响起伏,她抬目一看,草场中那原本无次序的骑射之人都朝一个方向聚了过去。
她目光微微一动。
看来,比赛快开始了。
有穿着黑马褂赤着大半个肚子的壮汉,敲着小金锣从一顶顶棚子前走过,边敲边亮着嗓子吆喝。
“下一场赛事还有五分钟开始,骑马绕场十圈,分箭三十支,射中靶心最多者为胜,参与者五人,各位老板可以押注了!”
壮汉身后跟着五个童生,一人手里端了个盘子,分别代表参赛五人的注码,挨着棚子一个个收注。
“本夫人投洛公子,英年才俊相貌翩翩,再配上那匹白鬃骏驹,老娘真是爱了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