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息怒,我根本没有要毒害夫人的意思。”
但见她手指一停,转眸看向他。
“而且,这药包,有问题。”
有问题?
所有人愣了愣,林枫也一愣,皱起眉,“有何问题?”
林江辰瞧着她那副如若执掌乾坤窒息一切的清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铁证如山之下,她难道还想耍什么花招?
他指着雪清婉,望向林枫,“父亲,你别听她诳言!”
又望向她,“难不成你想说是我们刻意伪造证据构陷你?”
子季见状美眸微缩,也忙说,“是啊大小姐,奴婢与你无冤无仇,怎会出此下策诬陷?您不能为了撇清关系乱讲啊……”
“乱讲?”
雪清婉踱起了步子,每个人的眼神都跟着她悠转起来。
“这间屋里,每个人都可能乱讲,你说是不是啊,子季?”
察觉到那分明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分明平淡如水却又深感其间暗含剑翎锋芒的眸光,子季额角微生薄汗,低声颤音。
“难……难道这芸香散不是小姐你给奴婢,让奴婢下到夫人药中的么?”
雪清婉不可置否地点头,“是,是我给你让你下到夫人药里的。可——”
这一声“可”字拖得足够的长,所有人紧紧盯着那一卷踱步的如烟青衣听着那一下一下的脚步等待着接下来的话,把林江辰急得眉头紧皱把子季紧张得胸口发闷把林枫等得血压升高把柳春琅熬得头晕目眩。
忽然,那步履一停,正正停在子季面前。
所有人心也一停神也一定,子季只觉得心脏砰腾砰腾跳的比马蹄子还响。
青衣微俯,声音放轻,放缓,如同山岚之上浅浅清风,扫向子季的耳脉,“可我记得,这芸香散并非毒药,而是一种滋补之药,用以益气补血,培元固本,缓解眩晕之症——”
忽然,温柔的清风被冰冷的霜寒覆没,空气一寸一寸凝结成钻心刻骨的凉。
“为何,你好端端的,要把它说成毒药?”
凉意,直钻子季心头。霎时间,她花容失色,慌乱不已,惊异万分,抬起头看向雪清婉,“什么!大小姐,您明明说那是毒药!”
阿玲上前一步,声色俱叱,“什么毒药!当时我也在场,听大小姐说的清清楚楚,这药分明是大小姐为了让夫人早日康复准备的滋补之药!”
听着截然不同的两面说辞,林枫心里一时也摸不到了边际,看向地上伏跪的那婢女,问,“子季,怎么回事?”
子季只感觉耳鸣轰响脑中嗡鸣四肢发软,仿佛自己早已陷入到一场穷徒四壁的深渊之中。
难道……难道雪清婉留了后招?
雪清婉直起身,抚抚袖上清尘,渺淡的眸光向下微睨。
“这位子季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出此下策,刻意构陷?”
子季无措摇着头,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你说谎!”
她求助地看向林江辰,掏心掏肺地哭诉,“少爷,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句句属实!”
原本也起了一丝疑惑的林江辰,见心悦的姑娘如此真诚哭诉,瞬时间所有的信任都朝她这边倾斜了过去,旋即怒目望向那抹青衣——
“雪清婉,凭你跟你婢女的两张嘴就能把毒药说成益气补血的滋补之药了?证据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忙伸手接住,原是那药包被雪清婉抛掷了过来。
“给夫人看病的郎中先生就在外面候着,请他来一辩便水落石出。”
青衣一转,直接在黄藤交椅上坐下身子,还给自己沏了盏茶,悠然自得地品尝起来。
“上阳的苏名斟,不错。”
同样是水城名茶,有几分箬南的味道。
望着她那副心平气和胸有成竹的模样,再看身边子季却是眸光飘忽满脸畏惧,林江辰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郎中老先生用手指摩挲着白巾上的要淡黄色药粉,放到鼻下敛眉细闻,闻了半晌,有些出乎意料地看了眼雪清婉。
再回过神继续闻,白眉动了动,又平展下来,点了点头。
然后好像有些不确信,又闻了一遍,又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周围人的心跟着郎中的动作一紧一跳的,只有那藤椅上的人儿咂着嘴品着茶好不惬意。
“郎中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枫自诩阅人无数由目读心,但见这老郎中半犹豫半惊讶半不解办啧叹,实在是看得一头雾水,疑惑发问。
早从地上站起身的林江辰也凑上前忙问,“怎么样?是不是毒药?”
老郎中把药包重新绑好,交回到林枫手里,做了个揖。
“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奇药,制此药者实在是高明啊,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