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一喜,而后两手作揖,黛眉微褶更显精诚郑重。
“多谢父亲厚爱信任,女儿定不负父亲所托。”
林枫拍了拍她的肩,见她这次未曾躲避,只觉着暖融融热腾腾地被亲情浇灌了个满膛。
“乖女儿。那你先带着阿玲过去,为父去瞧瞧春琅,你有什么需求去找叶管家就行。”
雪清婉懂事地点了点头。
“好,父亲,快去看顾夫人罢。”
望那锦衣被风兜起,望那腿脚步履匆匆,望那人影愈行愈远。
春琅。
真是个好称呼。
真是担心您的心头肉。
维持了良久的和煦浅笑,渐渐变得寂静,寂静到令人不适,只觉寂静中暗含无尽汹涌黑浪。
阿玲兴冲冲地来到小姐身边。
“小姐你真厉害,这次可把柳春琅被气得不轻,真希望她就这样一倒永倒再也起不来。”
雪清婉挑挑眉,迈起了步子,“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阿玲跟在一旁也走了起来,捏着拳头在空中一晃,“就是,阿玲觉着至少得让柳春琅尝遍江湖剧毒什么落雁砂鹤顶红百草枯统统来一遍,再体验体验鞭挞棍碾竹夹铁砸针刺各种刑法后,再让她死……也死不足惜。”
她扫了眼这满嘴毒话的姑娘,叹了声气儿,“啧啧,阿玲不复当年单纯。”
虽这样说,但仍温和地笑着。
阿玲扬着脸嘿嘿一笑。
“跟小姐您学的!”
这时候,她背后的大包袱诡异地蠕动起来,还发出呜呼呜呼的声音。
阿玲怔了怔,拍了下大腿,“哎呀,忘了那俩毛家伙了!”
慌忙卸下包袱解开上面的结儿——
扑哧、扑哧。
两团毛绒绒的东西跟逃命似的从包袱里拱出来落到地上,化成人形。
“妈呀热死我了,阿玲你是不是想谋杀森林之王?”
白绪伸着手腕擦着银发下跟瀑布似的汗珠子,埋怨地瞪了眼阿玲。
阿玲摸着脑袋尴尬地笑笑,“方才不是没机会嘛,这会儿微风轻拂空气清新荷波荡漾,多凉快,最适合你们出来。”
说实话,她确实忘了包里还有俩人儿。
嗯,当然雪清婉也忘了。
旁边的金野也抚着胸口喘着气儿想必也闷得不轻,阿玲忙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满脸堆笑试图弥补遗忘妖命的过失。
雪清婉扫了眼周围,见并无旁人,算是松了口气。瞧着俩妖的猫耳朵和小鹿角,微微蹙了下眉。
“林府不比琼华苑自在,你俩还是把淳安做的帽子戴上,遮遮头顶上妖的特征。”
眼神示意罢莫秋,莫秋即刻从背的包袱中取出两个棉绒帽子,嗖嗖两下分发到了那俩妖手里。
白绪终于把汗擦了干净,晃着手里的帽子撇撇嘴。
“这帽子毛绒绒的,这时节戴还不得闷出病来?”
“嗯?这是什么?”金野翻出帽子的内衬,发现里面正笼着一层薄薄莹白的丝线,摸上去冰冰凉凉很舒适。
雪清婉解释道,“这是冰蚕丝,淳安走之前把这帽子改了后给我的,说是夏日炎热,你们戴在头上能消解暑意,镇凉降温。”
闻言,白绪当即把帽子罩上了脑袋。
瞬时间,一股清新凉意从头顶传来,整个身子的燥热都消了大半,畅快无比。
他眨巴眨巴眼睛,说开心又开心不起来,两眼发了红。
“呜呜呜,淳安公主太好了,我想她了……”
林家瑰府与琼华苑江南园林庭院深深的婉约格调不同,这里是宽路阔阁的构造,每个屋阁并未刻意地携配上院子,而是以各色植木花卉点缀周围为环作饰,如同一座座小花园般,又更显花园中的建筑一枝独秀之恢弘庄重。
阿玲望着那纂刻了“流睢阁”的匾额,心里面有些发怵。
“小姐,您真要住林禾芝的这屋里?您不怕……”
她侧头看了看莫秋——听说莫秋就是在这个屋里一刀刺死了正值洞房花烛夜的林禾芝的。
可人家莫秋表情冰冷淡然无所畏惧——阿玲怀疑就算让莫秋在墓地里睡一宿她都能睡着。
雪清婉杏唇微扬,踏步已朝屋前走去,“有何好怕?林禾芝兀自作恶,死有余辜,如若她化作冤鬼重辙而来,我就——”
“就怎么样?”白绪疑惑地问。
她止步门前。
“就让她再死一次。”
语落,推门而入。
“不愧是主人。”金野颇为倾羡地跟了进去。
“我为主人掌刀。”莫秋英飒闪身也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