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想着她们母女二人许久未曾谈心, 来找林思慎说些体己话,也旁敲侧击的问问她与沈顷绾的近况。
才一踏进院门, 柳卿云就正巧瞧见从屋子里冲出来的林思慎,她身上穿着的亵衣有些凌乱, 脸色发白的捂着肚子,也不知对着守在门外的墨竹嘟囔了一声什么,就急匆匆的往后院跑。
“慎”
柳卿云才抬起手来, 没等打上一声招呼, 林思慎就像是身后被狗撵似的, 一溜烟绕过东厢跑没影了, 连抬眼看她的功夫都没有。
柳卿云一头雾水的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这是何状况,直到墨竹迎上前来请好,才茫然的伸手指了指, 疑惑问道“这一大早的, 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墨竹垂眸轻声解释了句“回禀夫人, 公子昨夜着了风寒,今早起来腹痛难忍,急着跑茅厕去了,奴婢已经给公子备了药, 歇息一会便好不碍事。”
柳卿云闻言幽幽叹息了一声,既无奈又有些心酸道“瞧她这身子骨弱的,似阿娘那般年纪,也不像她这般隔山差五的染病。”
说着说着, 柳卿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的垂下头去,郁郁道“说来这事也怪我,当初若不是我动了胎气,不足月份就诞下了她,她也不至于遭这份罪。”
见柳卿云这般自责,墨竹出言安慰道“夫人怎能将罪过通通往自己身上推,依奴婢看,公子受罪都怪她自个儿。哪次染病受伤不是她自个儿折腾出来的,就拿这次来说,她昨日夜里非拉着将军和大公子彻夜饮酒,酒意上头还四处闲逛,染了病痛反倒要劳烦夫人替她担忧心疼。”
柳卿云心知墨竹这般说,不过是想让她心里好受些,可她也难得听墨竹絮絮叨叨的抱怨这么多,便也忍俊不禁的顺着话头抱怨了句“劳烦我担忧是其次,次次劳烦你照料她替她操心才是。”
她此话一出,墨竹却恍然惊觉自己失言“奴婢并非抱怨公子,照料公子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小竹,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
柳卿云眉头一皱面露愠色,她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乖巧老成的有些过了分的丫头,心下涌上一阵怜惜之情,她一字一句的正色道“谁说这是你的本分,若不是你一直不答应,你早便是咱们威远将军府的小姐,是慎儿的妹妹,照料她又如何是你的本分。”
墨竹闻言垂下头去,眸光闪烁着低语道“夫人如此抬爱,奴婢实在”
柳卿云有些不满的打断了墨竹的话“小竹,你别总是将奴婢挂在嘴边,也不知说了你多少次,你这孩子还总是奴婢长奴婢短,你又不是我们府上的奴仆,你是我们林家人,和慎儿一样都是我和老林的女儿。”
如此这般的话,其实柳卿云也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可墨竹从未答应过,也从未改口过。
旁人若有此机会能成为林将军的义女,成为将军府的小姐,只怕是求之不得,可墨竹偏偏恪守本分,一如既往的将自己视作将军府的婢女,从未有过半分僭越,让人实在不知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柳卿云望着垂头一言不发的墨竹,眼中只有满满的怜惜和疼爱,她倒也并非一点也猜不透墨竹心中所想,可也正因窥见一二,才会更加心疼她。
二人沉默良久后,柳卿云突然幽幽开口道“小竹,其实阿浅曾与我说过,待到新皇登基动荡平息之后,她便会带你离开将军府,去游走他方行医赠药。”
一直垂着头的墨竹听闻此话猛的抬起头来,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柳卿云,薄唇踌躇半晌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柳卿云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无奈摇了摇头,牵起墨竹的手柔声询问道“阿浅还说,你一直都未曾应下此事,可也从未与我和老林提起过,你可是怕我与老林不肯答应放你走?”
墨竹指尖发凉,她心中忽的涌起一阵酸涩,也不知是惊还是怕。
柳卿云不知何时红了眼,她轻柔的抬手摸了摸墨竹的头,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如同一个温柔的母亲不忍苛责女儿,却又止不住委屈的哽咽出声“倘若你当真这么想,可知我何等心寒。”
不舍让她离开是一回事,不肯放她离开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柳卿云才会心痛如斯。
饶是一直不肯透露心事半分的墨竹,此时见柳卿云如此难过,也终于开口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她眸中逐渐泛起一丝泪意,薄唇轻颤开口道“夫人,奴墨竹自记事起,便知自己不过是个生身父母都置之不理的弃儿,若非姨娘心生怜悯,墨竹恐怕不识人世便早早夭亡,蒙姨娘救命之恩,又受将军和夫人养育之恩,墨竹已是三生有幸。”
“多年来,墨竹在将军府长大成人,将军和夫人待墨竹犹如亲女,老夫人大公子亦是待墨竹不薄,还有公子”
“墨竹虽伴随她身侧服侍,可由小至大却是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我,当初她怕姨娘教我习医是因她而为,怕我心中其实不喜,便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