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是寄人篱下, 林思慎也不好当面拂了四皇子的好意, 皮笑肉不笑的与四皇子客气了几句后, 便也只好让巫医替自己诊脉。
林思慎端坐在桌边, 撩开了衣袖放在桌上, 显露出了雪白纤细的手腕, 她微阖着眸子, 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的巫医。
“老先生请便。”
“那老朽就得罪了。”
巫医踱步靠近,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并未急着替林思慎把脉, 而是从身上的布袋之中,取出了一个盏陶土油灯,掏出火折子点燃。
陶土油灯倒没什么稀奇, 里头盛着半盏凝固的焦黑灯油, 中间的灯芯则是通红似血。点燃之后, 一股略显苦涩的焦香味当即在空气中泛开。
林思慎眉头微微一蹙,屏住了呼吸, 眼角余光瞥向了一旁的四皇子, 却见他面上含笑呼吸平缓, 神色未见异样, 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墨竹悄然往林思慎身旁挪了挪, 目光警惕的盯着那被点燃的灯油, 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头。
点燃灯油后,巫医口中念念有词的低唱着什么,出口皆是晦涩难懂的古语。他一边念着古语, 一边高高举起手中的拐杖,绕着林思慎转起圈来,每走三步,便将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雪白的骨铃纠缠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又古朴的铃声。
他这一番装神弄鬼,也不知究竟是何仪式,不过林思慎并未出声打断,而是微阖眸子默然的盯着他,想看看他要耍些什么把戏。
别的不说,这铃声倒是颇为催眠,林思慎昨夜本就没有歇息好,头脑还有些昏沉,听着这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股困意竟是袭来。
正当林思慎还有些昏昏沉沉之际,四皇子突然抬手轻轻的搭上她的肩头,林思慎猛的回过神来,肩头一躲闪开了他的手,目露警惕不满的盯着他。
一旁的墨竹也随之侧目望来。
在两人不善的目光下,四皇子先是一怔,而后无奈笑了笑,摊开掌心将那一小撮雪白的棉絮呈在林思慎眼前,而后摇头叹道“慎儿不必如此紧张,本王不过是见你肩上有此物,觉着有些碍眼,这才擅自取下。”
而就在林思慎和墨竹正被四皇子吸引了注意力时,那站在油灯前的巫医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快速的往灯油之中滴入了几滴漆黑如墨的液体,待墨竹再回首望来时,他已是若无其事的拢袖而立。
四皇子收回手,抬眸看向巫医,沉吟吩咐道“先生还是先替慎儿诊脉吧,那些繁琐仪式若能免去便免去吧,慎儿昨夜还未歇息好,早些诊脉也好早些让她歇下。”
巫医听了四皇子的吩咐,替林思慎诊过脉象后倒也没说别的,也是说她身子根基不稳气血虚浮,若不悉心调养,只怕日后会积成大病。
说着,便又给了林思慎一些丹药,嘱咐她每日服上两粒,待明日他会送来别的丹药给林思慎服下。
送过丹药又叮嘱一番后,四皇子便领着他一同离开了,两人并未多做停留。
他们二人一走,墨竹便急忙关上房门,折返回林思慎身旁,她还未开口,林思慎便将手中把玩的瓷瓶递给了她,轻声道“虽也不知是什么药,不过他们送来的东西我定然不会入口,你每日取两粒暗中丢了便是。”
墨竹应下,小心翼翼的将瓷瓶收入袖中,然后望着林思慎有些发青的眼圈,柔声问道“公子可还要小憩一会,待到用午膳时,奴婢再将公子叫醒?”
林思慎点了点头,抬手揉着太阳穴“如此也好,我现下有些头疼欲裂,睡上一会儿应当也会好些。”
说罢,林思慎站起身来,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了桌上那仍点着的油灯,蹙眉问道“墨竹,这油灯可有没有蹊跷?我嗅着这味道倒是有些奇怪。”
墨竹端起油盏,细细端详其中的灯油,又凑近嗅了嗅,若有所思道“应当只
是艾草再加了些安神香料,倒是没什么蹊跷。”
林思慎点了点头,正待转身可犹豫一想,还是一口气将油灯给吹熄了“以防万一,还是熄了吧。”
在云榻上躺了没一会,林思慎就昏昏沉沉的睡下了,朦胧之间她似乎做了个旖旎的美梦,周身上下一片舒畅温暖。
而在她沉睡之中,桌上那已经熄灭的油灯灯芯,却仍散出一道青白色的细烟,缓慢的漂浮在她身旁。
-------------------------------------
从林思慎落脚处离开后,四皇子就领着巫医一路往宅邸东侧而去,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皆是沉默不语。
直到踏入一个小院子,四皇子才终于放缓了脚步,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巫医,下巴轻轻一昂,冷声问道“如何,可是办妥了?”
巫医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