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酋在世时济济一堂的四大贝勒,除代善谨小慎微之外,已分崩离析。
黄台吉很希望明军能冒冒然地追到长城外面来,那他就可以有效利用山地丛林的地形,灵活运用八旗骑兵的机动性打伏击。
明军的火器受地形限制,也会大打折扣。
那么,他便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届时携大胜之威再度扣关,必能一战而下。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萨尔浒就是先败后胜。
只不过败是小败,胜乃大胜。而现在,败不说惨败,折损却绝对不小。披甲奴近乎消耗殆尽,八旗本部也有极大折损。
至于胜……骄傲如黄台吉者,今日也不敢断言,只是心中的这份执念,始终无法放下而已。
黄台吉严令八旗子弟忍耐饥寒等了数日,也没有等到一兵一卒的追兵。
反而,是收到了多尔衮兵败辽西的战报。
辽西的那一战,就是典型的先胜,后败。
胜是大胜——多尔衮在西平堡差点儿就能全歼吴三桂了,却不料杀出一个杨国柱。两人说是且战且退,其实就是被多尔衮撵着跑,一直到回到大凌河堡。
就连坐镇大凌河堡遥指西平堡战役的袁崇焕,都在火急火燎赶回锦州的途中,被多尔衮奇兵伏击,差点身死,袁大袁二以死掩护,才换来了他的入关勤王。
但在这之后,多尔衮就一直没有取得很大进展。
因为他其实不善攻城,又无攻城的利器——大炮。
锦州与大凌河堡,都是配备着大炮的。
多尔衮的兵器也不多,毕竟大部分都被黄台吉带到关内去了。留给他的不多,还多半是老弱病残。若非多尔衮始终抓牢自己的军队,连这场战役都支撑不起来。
多尔衮切断了大凌河堡与锦州的联系,得寸进尺,还想侵占其中的一座城池。
左辅数次挫败他的突袭、进攻,什么阴谋阳谋在这员老将面前,全部不顶用。
多尔衮后来着急了,就被杨国柱抓住了时机,以骑兵克骑兵,对其本阵发动了悍勇的冲击。左辅见机不可失,也把为数不多的机动部队派了出去。
好说歹说都不再愿意率军出堡与多尔衮作战的吴三桂,最终还是在几个女人的冷嘲热讽之下,冲冠一怒,杀出堡外,杀入战局。
他的加入,终使骄傲但却韧性不足的多尔衮,于辽西战局中,战败。
黄台吉收到详细战败,愤恨于两兄弟的战局发展几乎一模一样之外,便又惊慌起来,连忙率领军队往辽东腹地赶去。
然而这翻山越岭的,除非插上翅膀,否则便又是一次长途跋涉。
待回到沈阳,还有多少忠勇的八旗子弟呢?
雄才大略如黄台吉者,面对此次战败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也不禁茫然起来。
他既希望能够立刻再来一场旷世大战,以洗刷耻辱,证明天聪汗的伟大。
同时,他又害怕明军煎迫甚急,发起夺取辽东的战役,就像登辽战役那样。
因为他很清楚,回到沈阳之后,一定有着一大堆的内务等着他。
欲摆脱其父阴影的黄台吉不禁有些懊恼,懊恼没有听取奴酋临终之前的嘱托:“明国甚大,宜徐徐图之。”
“终究,是本汗操之过急了。”
念及此处,黄台吉再不眷恋,急行军往沈阳赶去。
此战已过去月余,一切战场的喧闹渐已尘埃落定,民生正在逐渐恢复。
赏罚,正在厘定。
草头王刀疤刘挺官复原职,领百户之衔,走入紫禁城,向着天启叩首。
他的入宫觐见,预示着大明开始重新塑造武将的尊严。
这也是天启最后一次汇聚群臣,进行大朝会。
正式觐见之后,无比激动的刘挺又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信王府。
传说中的大书房里,他见到了重真,丝毫没有去怀疑他的身份。
毕竟,他没有那个胆量直视重真,就像不敢直视皇帝那样,
只听重真笑眯眯地问道:“张秉忠和李洪基,找到没?”
刘挺一惊,忙道:“张秉忠尚无消息,李洪基倒是正于银川当一名驿卒。”
重真点点头道:“看样子他还挺安分。”
看见刘挺偌大的身子略一哆嗦,重真又笑眯眯道:“怎么?孙传庭和洪承畴差点儿把你当做普通的山大王,给一锅端了?”
刘挺尴尬地笑了起来,趁机偷眼看了一眼重真,只觉得这张脸刚毅、威严,不愧摄政信王之名,更不负亲率大军于城外抗击建奴之实。
“听说你营里有一个人叫作李定国,有一个人自称高杰?”
重真忽然问起了毫不相干的问题,刘挺不明所以,点头称是。
“你娶亲没?”
刘挺茫然摇头。
“可有相好之人?”
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