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子里不准讲话,不准唱歌,他妈的,我这一个新人,站出去就意味着站出去要接受重罚。至少要挂铁门,我那里敢站出去。
他喊了两声我没理他。
他大喊龚车,龚车也听见了,也不想理他。
在喊了几声之后,龚车站到风场去,拿眼睛望着他。
李教问“是谁唱的歌?你把人交出来。”
龚车说“我们号子没人谁唱歌,你听错了。”
李教说“老子的耳朵好得很,你不交人,你就站到号子门口等到。”
龚车没有理他。
过了一会儿,李教开了号子门,继续让龚车交人。
龚车说“不用交了,就是我自己唱的。”
李教把龚车带出去,掛在看守所的铁栅栏门上。
为这件事,我很羞愧,我做的不像个男人。
车哥下午被放了回来。回来后,他把他的手伸给我看,一只手腕已被挂破了皮。其实,手腕挂破皮是一件小事,关键是那样踮着脚,挂几个小时,很受罪。
龚车不但为我接过条,而且为很多人接过条。有一个下铺的犯子在钢筋网上传物品,被周黄皮看到了。隔的远,周黄皮也没看清是什么人,要龚车交人,龚车又把自己交了出去。
好在黄皮知道龚车这种人,没有深究。
龚车对他的案子及其不服,他认为起诉书的几起与他相关的案子,五起中有三起与事实相符,其它两起根本不存在。他认为其它两起是他们之中有人为了争取立功,在做供时没经过大脑随便说的。
还有关于他被定为黑社会成员,他更不服,他说,起诉中的20几个人,有好几个人他都认不到,这也算一个黑社会团伙吗?
判决下来后,他要我给他写上诉状。我拼命的在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中找条款,在他的口述中找证据。那份上诉状写完,我简直就可以成为一个律师了。
用了三天,我把上诉状交给他。他看了上诉状说“写的倒是可以,一般都是没用,花点大钱还可以,管他呢,反正我们每个人都写了上诉,就这样吧。”
一段时间后,上诉判决下来,写上诉的人统统被维持原判。
龚车有件事做的不好,这件事就是跟管号干部猴b合作,在号子中深挖那些年轻幼稚小孩们的余罪。
有一个叫彭爱国的17岁的小孩,因盗窃一家小卖部而被关押,盗窃金额一千多元。刚好够判刑的边。
受猴b的指使,龚车对他采取了恐吓的办法,要他交待其他罪行。龚车的恐吓语言还算可以,还算实事求是格老子都讲出来,查出来掉得大,没有查不出来的,躲过了这次,躲不过一辈子。
彭爱国一个孤儿,挺照业,他竟然供了一笔,我给他做的记录,记录完了,我为他捏了一把汗。
他说某年某月某日,和某某一起盗窃了一家电脑室,十几台电脑被他们用车拖走。
十几台电脑,价值好几万。按刑法,他得再加十几年至无期的刑期。一个从小失去人情温暖的孩子,我真是不忍心。他有大错吗?如果社会和家庭能给他一定的温暖,他会靠盗窃谋生吗?
没几天,彭爱国调到了别的号子,我不知道他以后怎么样,但龚车做的这件事让我很不爽。
龚车坐过多次牢,每次坐牢都是在板上混,他讲到他在板上混的故事,令我羡慕不已。但讲起板上爱过的罪,我感到不可思议。
他说,他个头小,没环境,起板是靠拼命换来的。
他说,监狱里,那个地方没有道理可言。他一下队就闹事,主动找麻烦。见到不舒服的人就打,见到不舒服的干部就对抗。无论是跟谁斗,一个原则,拿命搞。特别是对待干部,不能动武,就用自伤自残来对待。
他指着他的头给我看,他的头上大大小小的伤心不计其数。他说,这些伤口有多半是在干部惩罚自己时,自己主动撞墙留下来的。撞墙就不要怕死,猛撞,撞得鲜血直流,撞得晕倒在地上,这样效果才是最好,这样干部看了就怕。虽然监狱死一个人不算什么,但多少对当事干部有一点影响,干部怕人死掉。话又说回来,干部哪里都是真正管事呢?都不是为了帮其他犯人树立威信,一般拼命撞一回墙,就基本上起板上了。
他说的我害怕,那种撞墙撞怕,三不知就要把自己撞死。在我的疑问中,他答道“记住这点,在劳改队,不起板就等于死了,自己撞不死还有机会起板。以后你会明白的。”
不过,不是所有的干部都吃这一套。龚车讲到他遇到的一个干部,不吃这一套时,只摇头,他说“他妈的,有一次遇到个干部,这个干部得很,也怪老子灾,他动手搞老子时,老子往墙上猛攻撞,这一下撞得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把老子撞倒了,头居然没流血,那个b干部把老子抓起来又搞,老子又撞。个那个墙像棉花做的,白粉被老子撞掉了一大片,脑壳一点事没有。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