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兵必败,骄兵必败嘛。”周正群边说边跟夏雨打过招呼,夏雨热情地请他坐下,一看孟荷没来,问“孟荷呢,她怎么没来?”
“健行闹情绪,来不了。”周正群撒谎道。
“这孩子。”夏雨说着瞅了女儿一眼,夏可可一脸的得意。
夏闻天朗声一笑“可可,不会是你在竞选中搞了小动作吧,健行怎么会输给你呢?”
“姥爷。”夏可可撒了一声娇。
“哪儿啊,老领导,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可可是个优秀的孩子,我家健行老夸她呢。”
说着话,菜已端了上来。夏闻天原为江北省委副书记,后来又担任江北省政协主席。三年前他从位子上退下来,中央原本想调他到北京,在全国政协再干几年,夏闻天婉言谢绝,说自己老了,老了就该退下来,让年轻同志去干。退下来的夏闻天也没闲着,他现在兼着江北省老年大学的校长、江北省老年书法家协会名誉会长,还在女儿的一再要求下,担任了江北省残疾人联合会的顾问,可谓身兼多职,按夏可可的话说,他比原来更忙、更有价值了。
祝寿不过是托词,夏闻天向来反对这个,今天特意摆这桌宴席,夏闻天是想见见周正群,他有些日子没见周正群了。周正群工作忙,他理解,但日子久了不见,心里急。周正群最早跟着他的时候,是在江北下面一个地区,那时他是行署专员,周正群做他的秘书。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秘书如今成了省二号人物,江北省班子的骨干成员。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想想,一切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
夏闻天感叹一声,接过周正群敬过来的酒。女儿夏雨刚要阻拦,他已一仰脖子喝了。夏雨怪道“爸,说好不喝酒的,你又贪。”夏闻天冲女儿笑了笑“别人的酒不喝,正群敬的,一定要喝。”
“姥爷,我也要敬你一杯。”夏可可嚷道。
“好,那就再喝一杯。”
“可可!”夏雨赶忙制止女儿,夏可可已端起酒杯“姥爷,祝你又长了一岁。”
“听听,哪有这么敬酒的?可可,你是嫌姥爷不老是不是?”夏闻天一边接过酒杯,一边笑说。
“姥爷,老就老了,别总是不承认,上午下棋你还输给我了呢。”
“那是姥爷让你。”
“那就晚上再下,我连赢你三盘,看你还怎么说!”
爷孙俩斗嘴时,周正群将目光暗暗投在孔庆云脸上,那目光有几分暗淡,还带了一层疑惑。孔庆云正跟陈小染小声嘀咕着什么,没察觉到。一旁的夏雨却发现了,不禁有些纳闷,今天的副省长怎么回事,目光怎么老是往庆云身上瞅?
敬完酒,孔庆云想为老丈人的生日宴讲几句祝福辞,夏闻天拿眼神阻止了他,笑说“今天没请外人,就我们几位,来,正群,吃菜,边吃边聊。”
也许是自己心里有鬼,周正群感觉今天的老爷子有点怪,不像是请他来为他祝寿的。老爷子很少拿他当客人,今天怎么分外热情,难道……
周正群心里打个冷战,路上接到的那个电话猛地又在耳边响起来。接完电话到现在,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中途他想打个电话说不来了,又一想,不来会更伤老爷子的心。这会儿见老爷子亲自为他夹菜,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几分。
如果老爷子真是为这事儿求他,他该怎么办?
正犯着难,就听夏闻天说“正群啊,今天请你来,不单是为我祝寿,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这个副省长说说。”
周正群心头一震,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去。就在他慌乱地想掩饰什么时,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没敢在屋子里接,拿着电话就往外走。
看着他慌张的动作,还有古怪的神情,一旁的夏雨一阵儿疑惑,莫名地,就将目光投向孔庆云。孔庆云正在跟校办主任路平说事儿,好像是新校址搬迁方面的事儿。夏雨也不知怎么了,猛地抬高声音“庆云,工作上的事儿以后再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能……”
话说一半,见父亲拿眼瞪她,忙掩饰性地夹起一筷子菜“爸,你也多吃点。”
5分钟后,周正群接完电话走进来,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事儿有些多,夏老您可千万别见怪。”
夏闻天丝毫不介意,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哪儿能啊,正群,先吃菜,今天你可要多吃点。”见夏可可只顾着自己吃菜,他佯装生气道“可可,别光顾了自己吃,给你周伯伯夹块鱼。”
夏可可给周正群夹菜的时候,夏雨的目光怪怪地盯着父亲。
夏雨本来不是一个心细的女人,她跟父亲一样,属于那种心直口快、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但这天,夏雨有些反常,事后她想,这就叫预感,是亲人之间的一种本能反应。尽管父亲这天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夏雨还是从父亲对周正群的态度里,敏感地捕捉到一种东西。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在告诉她,父亲今天有事儿。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