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我的银匠铺,想起了安妮的酒吧,想起了老和尚,想起了沧雍错。
我当即起身不顾黑夜的阻挡打车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西藏的火车票。
五十几个小时后,在半晌午的阳光干净的普照大地的时候,我再次踏足离别数年的小镇。
除了街边林立的商铺更多了一些,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来到我的银匠铺,在店门口久久站立,里面有个中年人在打着藏银,却是我不曾见过的。
铺中的陈设依旧和我离开时一样,这倒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以为我把银匠铺卖给了陈老板他必定会大肆改造,没想到他竟把铺子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
我走进铺子,打银的中年人和善的问我需要些什么。
我笑笑对他说我看看就好。
中年人说了句随便看,便又低头工作。
我看着墙上的饰品越看越狐疑,因为我看得出,这些饰品的工艺和九叔教我的如出一辙。
我很清楚在我离开的时候九叔绝对没有另外的徒弟,这个人若非是九叔新收的徒弟,也必定和九叔的师承有所关联,难道说这个人是陈老板在别处请来的银匠师傅?
我走过去问他:“师傅,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不是,我是我们老板请来的!”中年人答道。
“请问你们老板是不是临街藏银铺的陈老板?”我再问。
“不是,据说以前是,不过最后这家铺子被我现在的老板收购了下来,我也是我们老板请来的!”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对我说。
“请问你们老板现在在哪里?”我有些好奇。
“不知道,不过我们老板还收购了街东边的酒吧,她经常在那里,你可以去看看?”
闻听此言我的心里忽然一动,倒真有些想见一见这个老板。
于是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便告辞离去。
来到当初安妮的酒吧,首先入眼的依旧是那块灯箱招牌,和当初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新了许多,可以见得是有被换过的,只是依旧沿用了原先的样式设计以及酒吧名字,就连上面的那几个藏语篆字都一模一样。
由于是上午,酒吧并没有什么客人。
柜台里只有一个我不曾见过的服务生在清理着器具。
看我到来服务生便开口问我要点些什么。
我点了一杯酒,坐在吧台边环顾酒吧,奇怪的发现连酒吧里的陈设都和当初一模一样。
我说了几个几年前在酒吧驻唱的歌手名字问服务生他们还在不在,服务生回答他们都已经走了,酒吧也在那时候变卖了,听说是一年前来了一个姑娘又把这个酒吧给买了下来,并恢复了当初的样子。
我的心忽然轻轻的咔嚓了一声,像是虫茧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明光霍的照了进来。
我忽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银匠铺的师傅说银匠铺也是在一年前被人从陈老板手里收购回来的,这个人不仅收购了银匠铺还收购了酒吧,而且都把他们恢复回了当初的样子!
难道……
“你们老板叫什么?”我急切的问,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服务生显然被我的语气给弄懵了,疑惑的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刚来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老板现在在哪里?”我再问。
“不知道!不过老板最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一些漂亮的石头回来,你看!”他手指着酒柜上的橱窗让我看。
我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冲出了酒吧,因为我知道我这些石头出自哪里,出了沧雍错,再也没有别的地方会有这种石头。
我出了酒吧向着沧雍错的方向狂奔而去,心里的想法愈加强烈,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证我的想法……
……
沧雍错边,安妮的坟茔依旧安静的在那里。随着脚步走近,一股熟悉的花香钻入我的鼻孔。
我赫然发现,安妮的坟前一大簇映山红正娇艳的盛开着!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却一点也不显娇弱。
我恍然明白,原来映山红在这种地方也能够开的如此热烈……
我忽然想起惜春的信:种子我已经种下……我会在来年花开的季节等你……
我的心跳似乎突然停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缓缓走到安妮的坟前!
忽然听到沧雍错边的芦苇轻轻响动,我转眼看去,让我身体无法自持的颤抖起来……
惜春一身粉色长裙,头戴一个映山红编织的花环,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水桶。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也同我一样,身子抖动了一下。
明媚的阳光下,我们静静的对视,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刻消失于无形,天地之间顷刻间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