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说丁优撞死德子以后,带她仓皇逃离现场。回城途中,将车开至一处苇塘,在那里软硬兼施,逼阿菊与其订立攻守同盟。在阿菊答应之后,才开车送她回城。阿菊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向公安机关检举丁优。
分局接到上述检举之后,立即兵分几路,展开调查。一路赶往莲花河大桥现场和大兴公安交通大队,一路通知全市各个交通枢纽及北京所有汽车维修点站,查“京006925”号丰田轿车。还有一路人马同时赶往清水湖医院,核实优优近四十八小时的全部行踪。到中午从各个方面传回的情况,基本印证了阿菊举报的内容。
最先回来的信息,是在南三环的那家汽车维修中心查获了优优的丰田轿车。那辆车子被查获时,还未及做出任何维修,一切破损痕迹,均保留完整。这些痕迹与大兴公安交通大队对当日凌晨发生于莲花河大桥的“交通肇事逃逸案”的现场勘查及对死者的尸体检验结果完全一致,与阿菊检举的行凶过程也大体相同。而从清水湖方面传来的调查情况,也确认了优优在案发的前一天一早出门,中午才归。案发当日再次一反常态,黎明即起,叫醒保姆,匆匆出门,不带司机,自己开了那辆久已不开的丰田佳美,急急忙忙离开了医院。
根据上述情况,在周月带着优优来到分局报案的半小时前,分局主管领导就批下了对丁优实施刑事拘留的命令。刑警们立即临时组织力量,推测优优的行踪,正待四出张网将其缉拿归案。恰巧,此时,优优找上门来,自投罗网。
这一切与上次优优被控毒杀幼儿一样,如此不可思议,但这一次周月却几乎无由置疑。一来他对两年前瑞华花园别墅那桩血案的详情并不了解,二来优优所说与阿菊所说究竟孰真孰伪,难以辨清。如果根据分局调查的情况分析,优优的嫌疑显然大于阿菊,至少那辆杀人的车子,就是优优从清水湖医院开出来的。但如果仅凭对优优和阿菊两人不同的直觉感受,周月又相信优优而不信阿菊。然而如同周月不能不服从这样一个道理一样——主观的直觉也不能不服从理性的推断,也不能不服从客观的证据。
惊疑之际,周月不再听到优优的喊声持续下去,似乎有一些杂乱的脚步,从门外走廊上快速穿过。他知道这是优优被押走的声音,他甚至能分辨哪几声脚步属于优优,能听出优优的脚步有些蹒跚,但还算从容。
脚步声消失之后,周月转脸借问对面的刑警“请问,你们吴队长现在在吗?”
“吴队长,”刑警说,“应该在吧。不过今天这案子一直是我们副队长老蔡在办,吴队长前天去抓丁优的姐夫,昨天刚从贵阳回来。今天中午他传了另一位嫌疑人过来问话,现在可能还在前边的谈话室里。”
周月低头思索一下,抬头又问“麻烦你去问一下,我想见他。”
刑警马上点头“行,我去帮你看看。”
但那一天周月并没有见到吴队长,去帮他“看看”的那位刑警看过之后回来说,吴队长刚刚结束对嫌疑人的讯问,就到局长那边汇报去了。他问周月要不要等,周月摇头表示不要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见这位吴队长,究竟想对他说什么。
出了分局的大门周月分别给小梅和我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建议我有空的话能否去清水湖医院看看信诚,但他也拿不准这事该怎么向信诚述说。
周月的这通电话让我万般感触,我早就隐隐预感两年前信诚父母的横死,将始终成为优优和信诚之间芥蒂,哪怕他们最终白头到老,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由此反目。
这桩事过境迁的血案,对于一双激情热恋的男女,总之不是什么好兆。但我怎么也没能想到,在时过两年的一个下午,我在周月打给我的这则电话中,听到了另一个令人惊骇的版本——优优于信诚父母的惨死,不仅并非无辜,而且参与了策划,而且是一个主谋。她在两年前带着李文海和王德江去凌家登门拜访,炮制了那起惊悚惨案,两年后她为遮掩罪行,又蓄意撞死德子……这一切不禁让熟悉优优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感叹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也让熟悉信诚的所有人,都为他担忧捏汗,不知他能否承受命运的如此戏弄,能否度过这场雪上加霜的精神危机。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已既成事实德子确实死了。优优也确实,为此被拘。
我和周月在电话中相约,一同前往凌信诚处,路上商议如何用缓和的甚至模棱两可的语式,来表述优优被捕一事。周月不知是否出于实用的目的,对我的口才大加鼓励,说我最善言辞,既能说清事实,又懂婉转迂回。而周月陪我一同前往的目的,主要是想找凌信诚和他周围的秘书保姆司机护士一干人等,了解一下优优这几日的言语表情。这使我隐隐觉得他对优优杀死德子,还是有所怀疑。
路上我们都未想到我们实际上已经来晚。当我们一出清水湖医院的电梯,就听到了医生护士以及秘书保姆抬高八度的声音,紧接着我们看到走廊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