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当天自己开车去了陆家老宅,在古楼里,当着陆老爷子的面提出了和平离婚。
他那时觉得她是任性惯了,于是没有开口挽留这段婚姻。他认为,过这么十天半个月,陆知意会重新黏上他,反正这十几年来都是这样。
他与她曾多次争吵,但最后的结局总是她过来服软,他至多与她道个歉。
南风以为,这次和平离婚也是如此。但半年的未曾联系,不曾见面;陆老的去世,她在祠堂说离婚;她将离婚协议发到他邮箱,甲方上已经签署好了“陆知意”三个大字。
紧跟其后她发了通告,宣布离婚。
一切,没有任何后路,从协议和平离婚那日开始,她就坚定了离婚这条路。
也可以说,她放手了。
“轰隆——”林荫道上传来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小保姆张望了几眼,她认得陆知意的车,“先生,太太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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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意用指纹解锁了别墅大门,也没换鞋便进了屋。
挺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陆知意,小保姆觉得她清瘦了许多,腰身更加纤细了。“太太。”
见小保姆,陆知意冲她笑了笑,“你今天下午也要走了吧?如果在京城找不到工作,就给我打电话,我那边给你留个职位。”
陆知意待她很好,在小保姆心里,陆知意对每个人都很好。虽然有时候骄纵了点,但这股骄纵,在喜欢她的人眼里,就是可爱的洒脱。
“太太,房东先生过来接房,他觉得我做事勤勉,让我继续留在这里看家。”
“那挺好的。”陆知意走进客厅,女人抬起手朝远处的鹦鹉招了一下,“木棉。”
木棉振动翅膀从架子上飞过来,落在陆知意的手背上。
“太太,您回来这一趟就只带走木棉吗?”
“嗯。”
小保姆下意识看了眼二楼无人的楼道,“太太,那三楼衣帽间柜子底下那些纸做的星星,您不要了吗?”
陆知意给木棉顺毛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平静说:“不要了。”
她头也不抬往门外走去,与孟西洲吩咐,“西洲,上楼去主卧把我梳妆台抽屉里的戒指盒拿来。”
孟西洲依吩咐上了楼,陆知意带着木棉离开了院子。
二楼,走廊。
见到南风那刻,孟西洲并没有半分意外。反而情理之中地与他打了声招呼,“南先生。”
在外网,用私人账户以三倍的价格买下这栋别墅,对方是知道陆知意在资金方面有困难,故意帮衬她。这么一个人,孟西洲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只有南风。
最近陆氏一族很乱,京城圈子里没人敢接陆知意的盘子。大家都是见风使舵的人,预测不到陆家最后的赢家,谁都不会冒险下赌注。
万一陆知意输了,那么近期帮助陆知意的人,都会成为陆家下一任家主敌对的对象。
孟西洲进了主卧,拿到了陆知意所说的戒指盒。这个绒盒他知道,里头装着一对婚戒,是陆知意亲自设计的。
领证那天,她给了南风一枚。
婚后陆知意每日美滋滋地戴着那枚戒指,南风很少戴,一般只有陆家聚餐或是南老爷子找他两,他才会逢场作戏。
“有关这栋别墅,希望你能保密。”
“我会的。”孟西洲说,“小姐不会接受南先生你的帮助,但这次小姐确实遇到了麻烦,这笔钱对我们来说也许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南风从衣服左上方的口袋,拿出那枚男士戒指。
他低头看了几眼,最终还是递给了孟西洲,“我知道这是她画的设计图,请人做出来的婚戒,送给我,浪费了。”
他知道。
南风当然知道。
她画图的时候,就是坐在他身边画的。他还指着她的图,给她提了点意见。
从她把这枚戒指给他的时候,他就一直随身带在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曾多次他想戴上无名指,但“被迫的婚姻”和“对白沐的忠诚”让他放弃了念头。
只有偶尔需要去陆家南家,或是与陆知意一同站在公众面前的时候,他才用着“做戏”的理由,心安理得地戴着。
好像这样,他既对得起白沐,也对得起陆知意。
孟西洲接过戒指,一并放进了盒子里,“谢谢,若小姐度过了这次难关,有关您三倍买下这栋宅子的差价,我们会悉数补上。”
“不用,就当补偿她了。”南风说。
孟西洲离开别墅,汽车的声音也在林荫道上渐行渐远,慢慢消失。
南风收回视线。
他上了三楼衣帽间,按照小保姆与陆知意的对话,他找到了柜子底下的抽屉。
拉开。
入眼就是满目琳琅的星星。
满满一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