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刀没入过十数人的躯体, 血槽被冲刷过一遍又一遍,带人几乎杀光在月华门处遇到的一千二百人,王熙鸾把刀从最后一人的肩胛处抽出来, 刀身上的鲜血被冬夜的寒风一吹, 立刻结成细小的冰晶。
她着人清点战场。
伏众看着敌方为首那人的尸体,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
他们杀的这一千二百人也是禁卫,只不过不知何时已然投靠了太子。
这些人在今日之前还是伏众等人的同僚,便是关系不甚亲密, 只要没什么大仇,也是在年节里也互相送礼庆贺的关系。
“一刻钟内清点伤亡, 打扫战场,死伤数报给我, 有活的一并带上。”
丢给伏众一句话,王熙鸾来至被五百禁卫护着的忠勇亲王妃面前“请问王妃娘娘,忠勇亲王在禁卫里有没有人?若有, 大概有多少?”
忠勇亲王妃摇头“我不清楚……他外头的事我一概不知,但他从前只专心经营九门步军衙门, 想必便是在禁卫中有人也不多。”
王熙鸾对忠勇亲王妃微微躬身,颔首致意,又来至文贵妃和忠礼郡王妃面前一礼, 道“让娘娘们受惊了。”
寒风呼啸, 文贵妃紧紧裹着斗篷,一张嘴便吐出一口寒气“不要紧,辛苦县主了。”
“娘娘们莫要离了禁卫军内,若体力不支,便扶着仪鸾卫行,还不知含元殿情况如何, 如若必要,我会让仪鸾卫背着娘娘们走,若有失礼之处,先和娘娘们赔个不是。”王熙鸾对文贵妃三人道。
文贵妃轻轻摇头“事态紧急,县主只管便宜行事。”
王熙鸾再对三人行礼,命慧棉等人守好三位娘娘,方才转身看禁卫清点人数,计算伤亡,又拿出帕子擦拭刀身。
血迹已经凝固在刀刃上,王熙鸾擦了几下见擦拭不尽,便将帕子收了,也不收刀,就持刀站立,静听周围动静。
禁卫里很有可能还有太子的人。
宫内两万禁卫……若太子只得一千二百人便敢造反,那她可真佩服他的胆量。
“你怎么样?累不累,可还撑得住?”默默看了靖宁县主一会儿,文贵妃收回目光,关切问忠礼郡王妃,“你年纪轻,怕没闻过这血·腥气,若有不舒服,咱们往后站站。”
一千来人的尸首在地上横着,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肉气味,忠礼郡王妃确实恶心到腹中翻涌,若非在这些禁卫面前,只怕已经呕出来了。
“母妃放心,我没事。”她拿帕子挡着口鼻,苍白着脸一笑。
文贵妃不与她多说,先牵过她的手,想一想,又轻轻拽住忠勇亲王妃,带两人来至一处通风处,慧棉忙领人跟上。
凛冽的空气灌入胸膛,忠礼郡王妃顿觉头脑一轻,忠勇亲王妃也好受不少。
“多谢娘娘。”忠勇亲王妃正犹豫是否要主动松开文贵妃,文贵妃已经放开了手。
“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你叫我一声娘娘,我拉你一把,算得什么。”文贵妃把手缩回袖中,双手在小腹前交叉。
半晌,忠勇亲王妃道“我今日本是该死之人。”
文贵妃摇头“世上本没有该死之人。便是真有,你现在活着,就该想活着的事。”
忠勇亲王妃低头,默然不言。
文贵妃轻叹“别辜负了拉你一把的陈淑人。”
不到一刻钟,战场清点完毕。敌方共一千二百人,死者一千零八十五人,重伤六十九人,轻伤共四十六人,因开战时王熙鸾便命守好侧翼,并无人逃跑。
而王熙鸾所率禁卫五百人守卫文贵妃三位,另外两千五百人参战。兵力虽多于敌方两倍,但对方也是禁卫精锐,又是困兽之斗,战死共三百余人,重伤三十二人,轻伤也有二百余。
王熙鸾心内勾勒着兴庆宫的地图,月华门离太极殿虽隔着两道宫墙,距离却只有不到三百丈。离得这么近,圣上布置在太极殿的禁卫却没有动静……
“伏众!”
“属下在!”伏众半点不敢耽误,立刻上前,半跪在王熙鸾面前候命。
才刚交战时,靖宁县主虽是小小少女,但勇武丝毫不逊于其父定安侯!靖宁县主武艺精湛,对敌丝毫不怯,心中更有大丘壑,经过这一场,他是彻底服了!
本在玄武门处候命,被王熙鸾拿皇后尸首调来的禁卫军指挥同知杨泽,也同时在伏众身旁行礼。
王熙鸾命伏众带俘虏行在队伍前半段,杨泽派人在两翼护卫,俘虏内重伤者搜身后两人一组架着走,沿太极殿、宣政殿西侧往含元殿急行。
本该在太极殿和宣政殿之间的三千禁卫只余了几十人,而宣政殿和含元殿之间,贾瑚和六千京营将士也消失无踪。
隔着数十丈看去,含元殿内外灯火辉煌,金红色装点着这座兴庆宫内最大的宫殿,殿外却不闻殿内的丝竹热闹声音。
离含元殿还有五十丈远,王熙鸾遇到了京营中指挥使。
正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