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将一半在她手中,另一半在皇后脖颈间的刀递给她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王熙鸾握住太子妃的手,往外一抽——
皇后脖颈间喷出大量的血液。王熙鸾手腕用力,取走太子妃手上的刀,另一只手将太子妃带到一边。
一国皇后软软倒下。
在皇后的身体要重重砸在地上之前,慧露伸手将她扶住,好歹算给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留了一点体面。
“太子妃娘娘,您现在有什么打算?”王熙鸾重把匕首横在太子妃脖颈上,“现在殿内都是您的人,我实在不敢松手,请您见谅。”
太子妃仍然盯着皇后死不瞑目的双眼,“呵呵”笑了两声,道“我和县主不是早就说好了?只要县主放我的一个人出去就行了。”
“您要让她去哪儿?”王熙鸾问。
太子妃收回看皇后的目光,低低道“你实话和我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王熙鸾凑近太子妃的耳朵“娘娘希望我是谁的人,我就是谁的人。我是谁的人,对您到底有什么影响?
“……只怕您没有犹豫的时间了。”王熙鸾话音刚落,凤藻宫大殿的殿门被轰然推开,数百名持刀禁卫鱼贯进入殿内。
慧棉带着两个男子朝王熙鸾快步行来,慧露立刻横刀挡在王熙鸾身前。
“禁卫军指挥同知伏众听闻皇后、太子妃谋反,特来护卫!不知殿内现在是什么情况,请靖宁县主解惑!”伏众当着满殿人的面,对王熙鸾抱拳。
慧露仍未从王熙鸾身前让开。
慧棉和她身边的另一个男子也抱拳“仪鸾卫六品副仪卫请县主解惑。”
所有人都在等王熙鸾。
而王熙鸾决定相信太子妃。
她在赌,赌太子妃不会希望她是圣上的人。
太子谋反,太子妃便是在最后一刻反水,也是未曾提前将此事告知圣上,是为不忠。圣上喜怒无常,还是长辈,可以将太子妃搓园捏扁,何如太子的兄弟登上大位,太子妃便是功臣,还是毫无威胁的长嫂,只要新帝心里清楚,必会善待太子妃和她的两个女儿,以博个好名声的。
可是太子妃虽然无子,太子却有许多庶子……按照礼法,相比陛下的庶子,太子的庶子才更是正统……
王熙鸾忽然明白了太子妃想做什么!
她用箍着太子妃的手捏了太子妃手臂四下,和慧露道“退下。”
“皇后似意欲赐给大周功臣家眷忠勇亲王妃及刑部霍侍郎之妻陈淑人毒酒,太子妃和众侍卫顾全大局,太子妃大义灭亲,皇后已死,还请伏同知和仪鸾卫将此处控制住,排查可疑人等,再分出人手,与我同去含元殿,保护陛下安危!”王熙鸾义正辞严。
伏众一眼看尽殿内情况,心下震惊之余,心内也不免懊悔轻视靖宁县主,来得太晚,失了首功,绝不肯再失功劳,也不顾他是在朝正经从四品官员,靖宁县主只是无职县主,又是年幼女子,低头应道“是!”
王熙鸾松开太子妃,慧棉带着几个女暗卫将太子妃发间簪环卸下,跟着从戚贵妃起,一个个排查身上有无暗器利器。
戚贵妃和忠诚郡王妃身边还真有几个会功夫的女侍卫,但怎敌得过在仪鸾卫许多年的慧棉等人?不过半刻便尽被制伏。
忠诚郡王妃痛苦的闭着双眼,但戚贵妃眼中的火还未熄灭。
胡乱把身上面上手上血迹抹干,见文贵妃和忠礼郡王妃身边的人没被查出来半点问题,王熙鸾暗自舒了口气。
这样若文贵妃和忠礼郡王妃愿意,她就能出言把她们也带去含元殿了。
即便是还没行过册封礼的贵妃,在这宫内的分量也不轻。
若含元殿一切顺利……
“我可以让一个仪鸾卫跟着你的人一起去。”王熙鸾来到嘱咐心腹的太子妃身边。
这样太子妃做的事,便是由仪鸾卫亲眼见证。
她随手接过一个禁卫递给她的雁翎刀。
太子妃点头。
靖宁县主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太子妃懒得看戚贵妃怨恨不解扭曲的脸,也不想理殿内众人或是探究或是害怕,或是意味不明的打探,被留在这里的仪鸾卫带着,到了一处隔间内独坐。
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只要赶得及,她备下的毒·药足够太子那些妃妾和庶子女死上十次了。
就赌这一回,赌靖宁县主真是忠礼郡王的人——
替新帝杀尽太子血脉,她便活不成,飞音和瑞云也能得到善待!
戌初,玄武门,夜色似被墨泼过般浓重。
王熙鸾身后,是三千禁卫护着皇后尸首、文贵妃、忠勇亲王妃和忠礼郡王妃。
他们沿大路行,路边不见半个宫人内侍,唯有寒风冷朔,枯枝摇动。
行到月华门处,王熙鸾迎面撞见一队人马。
“你等何人,深夜在宫内游荡!”对方为首之人话尾带着